“里脊炙可好了?速速送到灶上,掌勺下道菜便要治了。”
这哥儿长高了不少,脸儿也肉了些,在灶屋上跑前跑后,对那锅碗瓢盆,果菜肉食还怪是熟稔的。
哪里还有半分以前见了老子都要往门后躲的怯影儿。
她自做了些头油卖,又香又好使,村里的人过去买,不单价比城里的贱,还与她们梳个城里时兴的发髻咧。
听交好的妇人说,心中发热,可又拉不下脸去喊那方二姐儿来给自己梳理头发。
大抵上便是人说的拾掇得体了。
她心间说不清是甚滋味,总有些不得劲儿。
日子轻轻悄悄,一日叠一日。
时光如此平顺的流淌,来到了两年以后——
“嗳,摘了把鲜菜,几颗葱子。”
“一早起来就食了,钱娘子可食了?”
“成, 爹爹今日保管下山来,我定记得把话带给他。”
一路上撞见了六七乡邻, 一刻钟回家的路, 愣是两刻钟才得返到家里。
他端着鸡食盆子, 将鸡唤了出来。
萧元宝悄摸声儿的放下了盆,眼睛直瞅着只身子圆墩墩, 却是跑得最快的黄毛母鸡。
萧元宝眯起眼睛, 伸出双手,一个眼疾手快……“咕咕咕!”
“素日里就数你横行霸道,欺鸡霸食,今天大老爷就送你上西天去!”
他宰杀鸡鸭的活儿学得不甚好,许是力气上还是小了些,鸡鸭肥壮了扑腾起来他有些按不住。
萧灶哥儿受了笑,好些日子都不肯宰鸡鸭了。
他将鸡捆得紧紧的,便是没治好,那鸡也跑不了。
将油汪汪的鸡汤鲜炖出来,鸡汁入笋慢煨,成一道鸡汁焖笋干;
鸡肠子、鸡胗这些下水处理干净,油炒一道小芹菜。
过水定了形,撬一筷子鸡油,撒点薄盐,下一把翠嫩得轻掐就断的萝卜菜,置个汤水。
鸡汤的用处多,他狠掺了一大锅汤水给炖着。
萧元宝把温水泡好的笋干沥出来洗净,又揉了团面给醒着。
城里有收鸡鸭毛的小铺儿。
忙罢,萧元宝去把屋里的脏衣收了出来,添了点热水泡在了盆子里。
也真是奇怪,他哥哥十件衣衫,得有九件都是那般墨色、藏青、玄黑的稳重颜色。
他摇摇头,往盆里放了些皂角。
萧元宝刚把衣裳泡好,就瞅见乔娘子慢悠悠的往院儿这边来了。
“我说闻着恁香,原来是炖鸡吃。只是那别家炖鸡,却也不如你家炖得香,瞧你多大点的孩儿,如今汤水哪样料理不来。”
萧元宝道:“乔娘子可甭夸我了,我便是真有一二长进,那也是师傅教得好。”
“只是我今日没口福,吃不上你们家这口鸡汤,还得去给人回话咧。替我祝你哥哥生辰好。”
萧元宝想他们家位置偏僻,若非有事,轻易不得踏来这头。
“与你的好姐姐,方二姐儿说亲咧。”
“今朝请我来说亲的这户人家,姓冯,还是城里人户咧。家里开得个脂粉铺子,生意怪是红火,院儿在交子巷上,又敞又大。”
他方二姐姐是出落得好,可那些人家瞧中的不单是二姐姐的相貌好,怕多也是见她有谋生糊口的本事。
“乔娘子,你可别夸大了说诓咱自村里的乡亲。”
萧元宝想倒是这个理儿,道:“方二姐姐也爱做头发油来卖,与脂粉铺子倒还能勾挂上。”
乔娘子用帕儿捂着嘴笑出声来:“你这小哥儿,真是个不害臊的,不过你乔娘子我便是欢喜你这般。”
萧
乔娘子打趣道:“不过要我说,再是中正,却也全然不如你哥哥祁小郎。”
乔娘子一回头,瞧见身侧不知何时来了个比她快高了一个脑袋的宽大身影,吓了一跳。
祁北南道:“真不是言我太入神了才没听见脚步声的?”
祁北南笑了一声。
“乔娘子慢走。”
他今儿去了趟城里头,将前些日子从书坊里揽得书抄录好了送去。
他字写得好且又录得快,无甚错字墨污,书坊的肯百字多与他一个铜子儿,他觉着还不错,便又拿了两本书回来。
萧元宝见着祁北南回来了很高兴,接下他手里的东西,拎着快步跑进了屋,先倒了盏子温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