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人受李娘子虚挽着胳膊,进来了。
穿了件月季色绣喜鸟的细布褙子,下身是条浅色的裙儿,分明是三十出头的妇人了,收拾得怪是娇嫩鲜亮。
秦氏抬手拿礼间,食指和中指上还带着两只银戒子。
一个小都穿鲜戴银的,那正头不是穿丝用金啦?
屋里头的人各有心思。
“樱桃煎我光是听过,恁贵,今儿可算是沾了李娘子的光,得尝上一尝了。”
“那怎好意思。”
唤孔娘子的连也招呼起秦氏来。
她全都认得,里正家的张娘子,说媒的乔娘子,家中有鱼塘买卖鲜鱼的柳夫郎,田地山林最多的孔娘子……
“秦娘子这银戒子好生漂亮。我也有一只银的,戴着却怪是丑。”
几个坐在秦氏旁头的妇人夫郎吹捧起秦氏来。
秦氏心中飘然,觉着今儿没白来。
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这些个人如今反还恭维起她来了。
她心中鼓涨起来,说话也愈发的响亮。
“这南瓜子当是撒了些盐糖炒的,香咧。”
“如若有旁的出路,如何会去与人做小的,到底是女子哥儿苦命。”
张娘子吃着茶汤,本是没去留意秦氏那团子人在说些甚么,咋得几句凄苦的话落进了耳朵里。
秦氏拿着帕儿虚揩着眼睛:“那祁小子,与萧家就不是甚么亲戚。是前头那个与宝哥儿定下的亲,赖着这亲老远跑来投奔。”
“想来他是念着先头小孙娘子的好,觉得是我占了她的地儿,刁着要把我赶走。”
“秦娘子,你说这些,也是不怕遭天谴呐!”
围着秦氏的人循着声儿望去,瞧见说这话的竟是里正娘子,一时大伙儿都噤了声。
秦氏吸了下鼻子,一脸哀凄的看向张氏,道:“里正娘子,你这是哪里的话呀?”
“纵是合离了,好聚好散,人萧家、祁小郎,没在外头说过你一句不是,你这朝回来,反倒是倒打一耙,席面儿上说人长短,究竟是谁爱挑拨呐!”
然而见着她一副可怜样在此处拨弄是非,实在看不下去,本就有些火的性子,一下子便燃了起来。
便是不说有这份情谊在,她听不得秦氏在这里卖弄委屈,编排祁北南。
这妇人,真是不晓得好歹。
秦氏没想到里正娘子会突然蹦出来揭她的短,她一时被呛了话,不知如何反驳。
张娘子冷笑:“收起你那副嘴脸来吧!一屋子的娘子夫郎,你做作给谁看。”
本在秦氏跟前的柳夫郎孔娘子见掐起来,不着痕迹的走开了秦氏些。
将才听秦氏说萧家和祁小郎的不是时,合该就断了秦氏的话,但凡眼睛亮堂些的谁不晓得里正一家现在与那祁小郎走得近呐。
机灵的都没搭秦氏的话,偏做东的李娘子她妹子打城里过来不晓得事儿,一应附和着秦氏。
apot后头李娘子听到吵,赶紧来劝,里正娘子烈性,席面都没吃便扭身走了。”
她哈哈笑道:“你是没在场瞧着你前婶子那张脸,涂了两斤粉也盖不住臊。”
“她这叫什么,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安生过她的好日子,非得挑拨是非,害你名声,这朝好了,人没害成,自又出名了。”
这热闹看的,比吃席面儿还有意思。
“她这又是何苦折腾。”
,总爱寻点事儿来做。有朱庄头儿给担着,大伙儿也不敢与她如何。”
“乔娘子与那朱庄头相识,可知那庄子究竟是哪个大户的产业?”
祁北南眉心微动,金陵距岭县山高路远,许多高门商户在各地都有些产业,很是寻常。
要么曾在此处任过官,置办了产业,调任他地时未曾变卖。
但光凭金陵和做官这点消息,祁北南也估摸不出来什么。
祁北南说了声只是随口一问。
祁北南要给他泡茶水,萧云宝一把将茶抱了去,要他给蒋夫郎泡茶。
萧元宝突突往灶房跑去,声音从外头传来:“已经不会了!”
这些日子蒋夫郎路过萧家,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来。
下午些时候萧元宝回来,馄饨不晓得学没学会做,总之是撑了个肚儿圆。
“杨家村的里正托我明儿去给他做席,要置前一夜和次日午两顿。我带宝哥儿过去,他没见过大席。”
“嗯。”
祁北南干咳道:“这大席带小宝过去会不会耽搁着你做菜,且他也没在外头住过,只怕是不习惯,夜里哭闹教蒋灶郎费心。”
这还把以后都已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