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爹说若在咱县里实在寻不得,那便只能去旁的县城打听一二。”
他同赵光宗道:“倒也还有一条出路。”
“若你能通过明年的童考,县学可自入,便不必愁寻到私塾了。”
天子盯着这条选拔人才的道,这条道便是相较而言清明的。
“你这不是存心取笑我吗,我若没夫子教,还能过了童考,不是成了天赋之人了?”
祁北南拍了拍赵光宗的肩:“我瞧了你写的字,没那陈夫子说的那般差,且你读书肯下功夫刻苦,只是没遇见个好老师才如此。而今离了那陈夫子,当长起信心来,不可再活于他的阴影之下才是。”
祁北南站起身来,唤着赵光宗与他进屋去。
“寻见夫子以前,你也使使力气,若能是我说的那般,也算扬眉吐气了。若不能,不是还有里正为你撑着嘛。为此,只管好生读书就是了。”
就那么站着,一连翻看了五六页去。
上头囊括了四书五经的内容,标注得有要紧诗句,释义重难之处。
“外重内轻,王朝不利统一;外轻内重,则不利御敌,内忧外患……当是内外□□,方得长久……”
祁北南无心卖弄自己的学识,正要点头说是他爹留下的,这小子却并不笨。
赵光宗恍然意识到什麽,他震惊的看向祁北南:“这是你写的!”
赵光宗全然没有往手札是祁北南自己编写的上想,他惊得是这字。
不过他爹把手札给他的时候,他便瞧了一眼,彼时就觉着那手札上一水儿的字好生漂亮。
他一直以为是祁秀才所书,暗想祁秀才定然是位极有才学的先生。
“我真是糊涂了,若你字不好,如何会去城里卖联儿。我全然未把事情串一处想过。这些时日上一桩接着一桩的恼人事缠着,我都没功夫静心,这朝可想起了才学之人竟在身侧。”
他替赵光宗合上手札:“写字固然紧要,可这手札亦是不差,你若信得过我,好生翻看,于你下场会有些助力。”
他这些时日得空,没如何出门,教萧元宝认字的功夫上,自编写了这手札出来,与他爹的不同。
赵家如今遇波折,他拉赵光宗一把,倒也不是大事。
若是个浮躁的,草草翻看几页作罢,那他也难得其间要领。
他做了提点,凡事,还得看他自己肯不肯学。
赵光宗一扫先前的阴霾,若说先前对祁北南的敬佩有四分,时下已有了六分。
祁北南道:“你且先去读看着,我爹还有手札,我得慢慢誊录,过阵子我再予你。”
“你要想谢我,就替我先行下场去看看是怎么个考法,也教我有些数。”
且说这头, 跟着蒋夫郎一同前去周家的萧元宝。
萧元宝拿眼睛偷偷的瞧了身旁的蒋夫郎一眼, 瞅见蒋夫郎眉毛竖着。
祁北南着急把白水鸡卵捞起来,鸡卵还很嫩,黏着壳子不好剥。
蒋灶郎有些出神的在想事,身侧一直悄摸声儿的小崽儿忽然轻轻的唤了他一句:“蒋灶郎。”
鸡卵被剥得坑坑洼洼的,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想拿手指遮一遮。
“我吃了早食出来的, 你吃便是。”
他还以为蒋夫郎那么早就过来接他, 没有吃早食饿着肚子才不高兴的。
他兀自剥起来:“你哥哥倒是会煮鸡卵, 怕你在路上吃了噎着,鸡卵煮得这般软。”
萧元宝眨了眨眼睛。
萧元宝心中立又雀跃极了, 他赶忙接下鸡卵一大口塞进了嘴巴里。
他忍不得起了些笑, 伸手牵住了萧元宝软乎乎的小手。
这时辰上虽早,周家却已热闹了起来。
村子里与周家来往好的,以及自家血脉亲戚,已经来了六七个人,都是提前来帮忙的。
,与他打下手,是老熟人了。
“这是谁家的孩儿呐?”
蒋夫郎与这些个熟人打了个招呼,言:“是萧家的宝哥儿。”
蒋夫郎点了下头。
“还当是蒋夫郎娘家亲戚的孩儿呐,乍见着还怪是眼生,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他与身旁的萧元宝一一指着院儿里的妇人、夫郎做介绍。
往后若跟着自己长久做菜,少不得与这些人常打照面,他觉得萧元宝的性儿弱,与他介绍了人,也省得那般怯生。
不过祁北南年前一连儿领他去城里铺了几天摊子,遇自己不熟悉的、陌生的人,已然没有那般害怕了。
院儿里的妇人夫郎的,多是已有孩儿的人,瞅见萧元宝小意,却懂事乖巧得紧。
周家主人家出来接待蒋夫郎,瞧着是蒋夫郎带着来的孩子,与萧元宝也好生亲切。
主人家拉过蒋夫郎,奇道:“不见你与萧家来往,怎还与萧家带起孩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