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夫郎正欲是开口，唤一家三口进院儿里去。

话毕，他松了祁北南的手。

“哎呀！”

雨后的小路还不见得干燥，就那么拜了一下，膝盖上便污上了泥。

“还没到时候拜呢。”

萧元宝在门口等的功夫，心头已经七上八下了。

他心里惧怕，可知道躲了就教哥哥和爹爹白走了一趟。

只是他还不知道老师是不用那么快拜的。

“叨扰蒋灶郎了。”

萧元宝意识里老师当是该敬重的，与人磕头不是错事，只是蒋夫郎已言明在前，得先看个月再决定。

“今朝我不出门去。”

三人这才进了院儿，蒋夫郎走在前头，目光却时不时落在萧云宝膝盖的那两团污泥上。

头发束了个简单的髻在头顶上，光整，擦得有点桂花油，能嗅着些气味。

他不大确认这孩子是自己收拾的，还是屋里人给帮着拾掇。

一瞧便是个粗手苯脚的爹，哪里能把哥儿收拾得这么整洁妥帖。

听张氏说和光宗是同年的，光宗都已算是个稳重的孩子了，可在这祁小子面前生生衬得像个几岁的幼童。

要送萧元宝学手艺这样的事儿，估摸也是他的主意。

他也不憋着，招呼了三人坐下，请他们吃茶，闲谈一般问萧元宝：“你这头发倒扎得好，谁与你梳的？”

回答道：“是孙婆婆家里的方二姐姐教小宝梳的。”

祁北南见此，将带来的礼品送上：“小宝年纪小，怕是要劳得蒋灶郎费心指点一二。”

萧护这时也开了口：“劳费心了。”

他早料到萧家会送东西来，但他并不是那起子见钱眼开的人，原起的主意是拿来的甚么就叫他们拿甚么回去。

他不喜欠人人情，不过这朝见了人，他又改了些主意。

蒋夫郎道：“这匹布我便收下了，其余的你们拿回去，往后若能长久，再说不迟。”

“打明儿起，我有活儿便叫宝哥儿来，与我跟着学看做菜。”

因着走时，蒋夫郎拿了一只大橙子，两个甜梨和一大把脆枣给他。

祁北南的心情也挺是不错，见萧护如此，笑道：“蒋灶郎就是面相瞧着严厉了些。”

若不欢喜，人家是不会乐意收礼与人沾上关系的。

他不得不再次怅然，得亏是祁北南在家里，否则这些事情，他还真是折腾不明白。

萧元宝跟在祁北南在家，他欢喜，连字都一口气多识了五个。

这日，一大早，蒋夫郎忽然上门来捎话，村里头周家孩儿要办满月酒，请了他去做掌勺。

临时起的意，办得急，他过来通知就要把萧元宝顺带接去。

这朝连忙让萧元宝收拾好，怕耽搁，煮了两个鸡卵给他拿着在路上吃。

祁北南在院门口一直看着人去得没了影儿才收回了目光。

可头遭离了他身侧，又与并不相熟的人一道。

祁北南心有所忧的回了院子，刚把笼子里的鸡鸭放出来。

“今儿怎这般早得空来？”

赵光宗轻车熟路的一屁股坐到了萧家竹编小圆几旁的椅儿上，他没急说怎的了。

“随你小表叔去了。”

赵光宗一笑：“怪不得见你仿佛丢了魂儿一般，原是小徒弟头次跟师傅去了。”

祁北南瞅着赵光宗又给小家伙带了吃食。

的。

他心眼儿贼坏，道：“话虽是如此，可我总忍不住担心。你不知，我爹在世的时候告诉我要好生照顾小宝，他是我娘看重的孩子。”

祁北南一笑：“此事我只与你道，你切莫声张了去，教人知晓了不好。”

赵光宗恍然大悟，心头说不出的惊：“难怪你对宝哥儿那般上心……”

祁北南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问道：“晨光正好，往时都是你读书的时候，这时候过来寻我可是有事？”

“这些日子的爹四处奔走，却没在城里寻到一处私塾肯收我。”

祁北南一下便听出其中关窍：“陈举子借着席面儿与城里的夫子打了招呼，不准收你，否则便是与他过不去呢。”

祁北南再是知晓士绅阶层抱团取暖的习性不过了，他要阻一个没甚家世的学子，算不得一件难事。

赵光宗道：“我爹在县府上，倒也一二熟识之人，否则也打听不来陈举子办了宴的事。可一时间也没有可靠的门路能教我去到那个私塾，谁人都不想为着我这般一个不见得聪慧的学生得罪陈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