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也是附和。

方有粮道：“你定了心，我且便先告诉你，那许灶爷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在村里口碑也差，不必考虑他去。”

祁北南一一给记了下来，谢过孙婆子，想着改日得了机会自也再问问旁人。

给小宝寻手艺师傅，马虎不得。

闻说要给宝哥儿寻手艺师傅，她听得心中一热，可又见寻个师傅这般难，心里不免发暗，默着又回了屋去。

祁北南一走，赵里正和张氏便瞧见儿子一双眼哭肿得核桃一般，不等赵光宗开口，爹娘老子就知道出了事。

夫妇俩听得惊心，夜里烧好的饭菜都不曾动上一口。

“傻儿！遇事你不告诉爹娘，爹娘才烦恼！”

当夜两口子躺床上都没和过眼。

张氏咬着一口银牙，盯着帐儿顶。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堂，赵里正唤了长工套了自家的牛车，夫妻俩一并送着赵光宗去了私塾。

却听得清亮的叫骂声响透了大半条巷子。

“瞧人不上，嫌人村户，当初就别收人做学生啊！就甭拿农家子送来的鸡鸭鱼肉呐！”

她是屠户女儿，出嫁前便在集市上招呼人卖猪肉，悍得有一手。

陈夫子一受人敬重的读书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大清早的瞧着这夫妻俩来，还以为又给他送肉来了，不想招呼都没打，一来就对着他的老脸骂开来了。

他脸上臊得慌，要去把门闭上，赵里正却把门紧按着：“这训骂学生门敞开得，问夫子话门就得闭着是甚么个道理！学生的面皮不要能行，夫子就要顾着面皮了！”

陈夫子恼怒的骂着俩人：“粗鄙！泼人……”

“你那儿蠢钝，也是随了你们这般不讲理的爹娘！”

张氏哒着手心，同周遭的看闲人说道：“这陈夫子，陈秀才，要人三十贯束脩钱呐！黑心的老东西，要便是要了，又刻薄学生，专挑家境贫的欺呐！”

：“三十贯呐～咋恁高……”

陈老朽被骂得措手不及，俨然招架不住，得亏后院儿的妻儿在外头喊了两个好手匆匆的赶了来。

如此前来看热闹的人更是多了起来。

陈夫子又羞又急，一脑门儿的汗。

“后头呢？”

“我娘在私塾门前骂了一柱香的时间，心头痛快了，爹便同陈夫子要回了一半的束脩和学费来。陈夫子抠得很，本是不想退，可觉得丢人的厉害，便急急给了钱想把人打发走。”

赵光宗也觉得此人卑鄙，寻常法子制不住他。

赵光宗靠在椅背上，他望着屋顶：“如今倒是出了恶气，只是也彻底把陈夫子得罪了，他定然咽不下这口气，以他的人脉，往后我求学难了。”

祁北南知晓赵光宗的担忧，那陈夫子有门路，属实不好对付。

他宽慰道：“可你揭露了他的面目，他如今口碑大跌，保不准还会受到学政申斥。那些愿意与他为伍的夫子，也大可不必拜学。”

两人又说了好一阵儿，赵光宗才回去，嘱咐祁北南过两日到家里吃饭，赵里正和张娘子想谢谢他。

可赵光宗却坚持，说他娘都已经备下了菜肉，盛情难却，祁北南只好答应了下来。

只是他还得要两三日才回，不知吃食放不放得到他下山。

且羊肉价高, 便是杂碎一斤也得二三十文，有饱饭吃的人家轻易也舍不得买来吃，过年上桌子上许才会出一盘子，也切得薄薄的细片儿。

有这样的好肉吃, 且还下酒好，怎好不跟萧护留着些。

祁北南想着便与萧元宝先匀些吃着, 与萧护留上一些, 这般万一臭了, 也不至于全部都坏了味儿可惜。

用油纸密包着装进罐子里, 悬入水井中。

祁北南捻了一块儿没糊着油汁的羊杂碎喂到了萧元宝嘴巴里：

萧元宝还没吃过羊杂碎，只觉得这次的杂碎和上回买的鸡鸭杂碎味道不一样。

他舔舔咸津津的嘴巴, 有些意犹未尽, 不过没吵着再要，只开心道：“嗯！晚上烧饭的时候小宝洗荠菜。”

今儿午后的天色不大好, 这时辰上已经有些起风了。

倒春寒的时节上，一要是下起雨来便冷得很。

两人将城里买回的菜秧苗放在桶里，拎着桶儿赶在雨前去了地头上。

祁北南撑着锄头从道上跳进了地里：“你便在道上玩会儿，那边上有桃子花，瞧似要开了。”

祁北南无奈一笑：“行吧。”

“瞧这俩孩子，干活儿多起劲儿呐！”

她撑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儿。

地头上的夫郎往手心里呸了一口，甩起锄头来更得力些。

“我瞧着要下雨，赶着进村子怕遭雨淋了去，走得我还起了汗。”

祁北南眉心微动，原是村里的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