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声让纪云栀猛地一惊,知道陆玹回来了,她立刻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纪云栀的演技实在不怎么样,陆玹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刚在床上躺下,她的身子立刻紧绷了起来。
他转过身去,将纪云栀从被子里捞出来,放在怀里抱着。
纪云栀紧闭着眼睛,仍旧在装睡。
纪云栀窝在陆玹的怀里,装着装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慢慢睡去了。
有人穿着蓑衣候在路边,瞧见陆玹的马车赶忙迎上去,对长河自报了家门,又转达了主家的意思。
陆玹点头,马车便直接跟着这位管事去了宋府暂歇,避避风雪。
“家仆远远瞧见有车马行在风雪中,仔细一看竟是陆将军。”宋和玉脸上堆着笑,“这雪来势汹汹,实在不宜赶路。也多谢这场风雪,能有机会让陆将军光临寒舍。宋某不甚荣幸。”
宋和玉笑着又说了几句话,将人请在花厅里。纪云栀在陆玹身边刚坐下没多久,汪氏便笑盈盈地过来请她去后宅小坐。
萍水相逢初次见面,汪氏聪慧善谈,是个很周到的主人,将纪云栀盛情招待。
纪云栀尝过几种糕点,随手去拿一块样子平平无奇的豆儿糕时,却被味道惊艳了。
汪氏笑着解释:“这些糕点里有一半是府上厨房弄出来的,其他的都是在外面买的。这豆儿糕也是在外面一家老字号点心铺子买回来的。”
汪氏心想这位陆二奶奶还真如传闻一样,对各种点心。纪云栀长得好看,笑起来甜美,一点高门贵妇的架子也没有。汪氏由最初的忐忑招待,到如今越来越欣赏和喜欢。只是她望着纪云栀唇畔的小梨涡,脑子里浮现了纪云栀和陆玹站在一起的画面。
纪云栀在汪氏这儿待了小半日,外面气势汹汹的风雪逐渐停了,只剩下零星的飘雪。长河跟着宋府的婢女来请纪云栀——要启程了。
宋家的家仆将厚厚的积雪扫走,露出甬路原本的样子。
瞧见陆玹在等自己,纪云栀加快了脚步。
他眯了眯眼,多看了一眼。
“没有。”陆玹伸手,扶纪云栀上马车。她搭在他掌中的指尖有一点凉。
宋家兄弟和汪氏立在路边,目送马车走远。
纪云栀本来想说不冷,她望着自己被陆玹握在掌中的双手,抿了下唇,对他柔柔一笑。
他略沉吟,提声对外面的长河交代:“回去之后将宋家这些年官职调动表给我一份。”
纪云栀抬起眼睛悄悄打量着陆玹,他倚靠着车壁,懒散的坐姿却因为肃然冷峻的五官瞧不出随意,他就算没在思
陆玹看过来,纪云栀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纪云栀不由感慨大人物就是大人物,真忙!
“月牙儿,今儿个宋夫人说的豆儿糕铺子地址你记下没有?”纪云栀问。
两个人相视一笑,纪云栀也没有再多叮嘱。四处聘手艺师傅这事儿,云至坊常干,月牙儿也能办好。
春桃小声说:“我刚刚听说二爷要去学堂看三爷和四爷的功课。”
有的事心照不宣。
才下午,她就开始忐忑起来。往常一会儿就能翻完的账本,她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进心里去。
柳夫子也曾惋惜,惋惜陆玹一心从武,听闻是从小立下的从母志。倘若他要去科举,那……柳夫子摇摇头,不想了。
陆玹的视线被一幅青竹图吸引,随口问:“这是谁画的?陆柯?”
柳夫子打量着陆玹的脸色,语速很快地解释:“都是四五年的画了。那时候觉得他们年纪小画得慢,留的课业便是让他们合作。”
“是。”柳夫子点头应声,赶忙拿起陆源最近的一篇文章给陆玹看。
陆玹走到博古架前,打量着架子上又多出了两件小玩意儿。他再环顾整间屋子,这里越发看不出曾经的影子,像完全换了主人。
算让纪云栀搬走。她还是住在这里,他会搬去书房。他的书房足够大,里间也有床榻,简洁够住。
纪云栀从浴室里出来,看见陆玹回来了,她唤了声“二爷”,自顾走到软塌坐下,偏着头擦拭湿发。
陆玹深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等我”,往浴室去。
她沉默地擦拭着头发,煎熬等待,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比下午的忐忑还要熬人。
春柳和言泉将浴室收拾好,退了出去。“吱呀”一道关门声,让纪云栀心跳一停。屋里只他们两个了,逃不过了。
一阵长久的寂静之后,纪云栀抬起眼睛望向陆玹,他立在床边,竟一直在看着她。纪云栀不得不硬着头皮站起身,一步步朝床榻走过去。
纪云栀走到陆玹面前,抬起眼睛望向他,慢慢展颜。她尽量冷静地抬手,去给陆玹宽衣。
“脱你自己的。”陆玹道。
陆善和正在屋子里偷偷给自己绣嫁衣,苏氏身边的大丫鬟过来传信,苏氏让她过去一趟。
都这么晚了,嫡母叫她做什么?难道是婚事嫁妆相关?陆善和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出门,见了苏氏,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安。
苏氏继续说着,说了些宋家二郎的优点。
对于庶女打断自己的话,苏氏十分不悦地拍了下桌子,竖眉:“秦家不行!”
苏氏愣住了。家里这个庶长女,苏氏对陆善和的印象一直是文静听话。她虽然不喜欢别人肚子里出来的孩子,可在她看来陆善和比陆善柔强上百倍。
“你最好想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秦家也好,宋家也好,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自己能说道的!被旁人听了去,像什么样子!”苏氏冷笑一声,“还有,这婚事是你二哥给你定的。他说定的事情,你爹都改不了!”
清白姑娘家的样子?陆善和如遭雷劈,险些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