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夜里腰酸脚软地回了水云轩,林雨露一觉睡到第二日巳时。睡前还觉得冷,将衾被裹得严实,醒来却热得出了层汗,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想抬手将被子扯开,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疼,抬起手臂都费力。
那两个丫头一直在里间守着,听见她声音忙跑过来扶她。
侍书去倒了杯温茶来给林雨露润口,轻声说:“您没用早膳,奴婢让小厨房备着点心,可要用些?”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侍书微微一笑,画春则红着眼道:“您昨日被传走后,奴婢与侍书本想去金銮殿门口迎您,没想到小主您竟然被留在那儿,可把奴婢们担心坏了。”
她真提起这事,林雨露还有些羞臊,抬手理了理凌乱的鬓发,红着脸说:“还真得你来帮我,身上疼得厉害。”
“昨夜本没觉得有什么,现下才发起疼来。”林雨露也顾不上羞,扯开寝衣的带子,由着她们替自己收拾,小声道,“陛下力气重……”
不过她也在那人身上啃了好几个牙印,混乱时还用指甲抓破了他的后背。她昨夜太过紧张,也没敢怎么瞧他身上,只记得皇上身上肌肉绷紧时发硬,她用力咬下也没破一层皮。
画春吐了吐舌头,忙道:“奴婢可不嫁,小主在宫里多久,奴婢就陪您多久。”
两人闹作一团,侍书只站在一旁浅笑。
屋内主仆三人对视一眼,林雨露开了口,对外吩咐:“请到暖阁里好生招待,我梳妆后便去。”
自她入宫来,是没与她们见过几面的,偶尔遇上也只点头之交,少有能聊上几句的。林雨露想了想昨夜的事,已不知传了多少人的口,眼下这些人便各怀鬼胎地来试探自己了。
江美人见她出来了,便笑着起身相迎。美人的位分高于她,林雨露行了礼才入座,唤人将小厨房预备的点心端了上来。
水云轩外间烧得仍是先前发的黑炭,幸而侍书仔细,只将那上好的红箩炭用在里间。
“妹妹可别大意,还得预备着陛下来时多烧几盆呢。”江美人秀眉微挑,语调带笑却听不出其中情绪,“妹妹是才进宫的,可知陛下一年到底也不过来后宫几次,还都是找贤妃娘娘相谈宫务。贤妃姐姐那儿不怕少炭,我敲着如今,你可得多预备些呢。”
江美人只笑了一下,心里半信半疑。
贤妃叫她来,也是想探探沉采女的底。
想到这儿,她心中明白,且看陛下还会不会翻这位沉采女的牌子就是。
她身上累得很,等人一走便回了榻上歇息。
雨露一惊,赶忙应了一声,整理了衣裳和发饰出门。
“陛下吩咐,给您挑了几位可心的侍女。”陈公公招了招手,身后有四位侍女一齐上前来,他指了指打头的,介绍道:“这是白鹤姑姑,从前在陛下身边伺候的。”
陈公公把旨意和人都带到了,笑意盈盈地恭喜了几句便走了。
沁兰宫水云轩热闹了几日才消停。
没一会儿她手指冻得发红,便捧着汤婆子温着。
那红箩炭本不是一个才人能用的,内务府送来时说是今年分剩下的,可若用了总是僭越,她眼下正被人盯着,那些红箩炭便被她叫画春藏了起来。
“小主,你瞧这天这样阴,晚上指不定要落雪呢。”画春检查了里间的几扇窗,怕有寒风漏进来,见都关好了,便回到她身侧站立,悄声道:“新来的那位白鹤姑姑将这些下人管得严了,做事比从前仔细许多。”
,自然不会错,不知道对做点心可有研究。林雨露把碾碎的栗子馅用银勺刮出来,转手将蜂蜜倒进白面里,抬手和面:“她人在何处,替我问问她会不会做点心,过来与我看看这方子。”
白鹤姑姑听了,心底发笑,心说陛下让她来看顾得这位主子真是有趣。她从前替陛下办事,到了哪宫,都得请她喝茶问问陛下的事,可她来了这两日,这位小主待她是亲厚中略有疏离,从不多问,眼下叫她过去竟还是看点心方子。
女孩穿着藕荷色带暗花的窄袖襦裙,雪青色的披帛搭在臂弯,衬得那张粉面明媚动人。白鹤走过去替她看方子,发现也不过是些普通的食材,按理说小厨房只要用了心便不会有差错。
雨露自然不能说是林姑姑给的,只笑道:“我自小爱食甜,家里的姑姑便总在点心里替我多加两钱糖粉的。”
“这我却不知了,”闻言,雨露才明白这其中缘由,心情沉了一分,却还是笑道:“我明白了,白姑姑去忙吧,我将这些做好,便劳烦你去小厨房替我看着些火候了。”
雨露自是明白,对她一笑。
早两年,楚渊位高权重,府里的东西自是各有各的来处,他偶尔会差人给自己送来些。但雨露那时忙于习礼练功,并不常关注,自然不知道那栗子是何地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