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宁王盛弘新,当今皇帝的第六子,宁王外祖父是大将军岳雷霆,与他在外化用的姓氏相同。
宁王外祖父是一国大将军,宁王自幼跟随外祖父学武,武功不说出神入化,应该也不差,何况此处隶属宁王封地,只是位于边界线上,守卫稍微弱些,怎么想宁王也不该受那么重的伤。
宁王眯了眯眼,光明正大打量男人,即使衣衫齐整,仍能窥见鼓鼓的肌肉线条,单是坐在原地,周身气势非同凡响,断不似普通农户。
“哦,那可真是缘分,在下姓岳,单名一个新,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宁王笑吟吟走近,同霍琚攀谈。
“霍兄弟切勿妄自菲薄,我瞧你体格魁梧,气宇轩昂,应当参过军?”宁王打探道。
宁王闻言眸光闪了闪,准备细细问询,一位圆脸少年突然钻出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霍大哥该进行复建了。”
柳仲思头回听到这个词汇,是从凌息口中,知晓其中含义后连连点头称赞,自然而然用上了。
宁王将视线汇聚到霍琚的腿上,方才他进来见霍琚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动弹,以为对方性子倨傲,没想竟是腿部有疾。
“那是什么!?”宁王震惊无比,他母亲出生于武将世家,他自幼对舞刀弄枪兴趣颇深,外祖父对他极为严格,他性子又皮,没少被外祖父追着打。
他堂堂六皇子,天潢贵胄,居然没享受过如此便利的东西!
秦大夫捋捋胡须,乐呵呵道:“那叫轮椅,是霍兄弟家里人给他做的。”
周顺替霍垚过来送鸡汤,顺手把新做好的轮椅带来,霍琚不必每天闷在屋子里,偶尔在扬春堂忙不过来时搭把手,可把柳仲思惊呆了。
前来扬春堂看病的患者不乏腿脚不便之辈,亲眼瞧见霍琚屁股下轮椅的妙处,贫穷的人满眼羡慕,富贵之人直接上前问霍琚愿不愿意转卖,可以出高价。
周家工坊猝不及防赚了个满盆钵,小姑一家过来探病,脸上的笑容根本压不住。
如果没有凌息聪明的脑瓜子,他们那么多颗脑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轮椅的改良方法,换句话说没有凌息就没有新轮椅的诞生,更不会有今日踏破门槛的生意。
“听话,这是你们该得的,甭跟姑姑姑父客气。”
“叩叩叩——”门被敲了敲。
来人正是虎子,虎子被霍垚一家带回去养了几天,瘦巴巴的身体长了点肉,洗干净后脸不似从前那么黑。
小孩儿的头发因为长期无人打理,压根儿梳不开,里面还藏着虱子,当晚霍垚有些为难地跟人打商量,“虎子,你的头发打结太严重,婶子梳不开,可以剪掉吗?”
万一惹了人不高兴,凌息或许就不愿意给他爹治病了。
霍垚给人洗个澡的功夫,眼泪流了好几回,虎子奇怪地扭头看她,她为什么要哭呢?
自己惹她不高兴了?
虎子小小的脸上眼睛又大又懵懂,霍垚身为一个母亲,难以想象如果她家小盐巴瘦成虎子这般,自己会心疼成什么样。
起先他不好意思吃,偷摸观察其他人,然后他发现霍婶子家有个叫范佟的叔叔,名副其实的能吃,别人用完饭,他负责清扫干净桌上剩余的饭菜。
有范叔叔在,虎子慢慢放下警惕,大吃特吃,吃到撑,霍婶子一家不仅没人骂他,大家还夸他能吃是福,多吃点,长胖点。
“走吧。”凌息走过去揉了把小孩儿毛栗子似的脑袋,手感怪好的。
凌息摩挲下巴,思考会儿安慰道:“你爹身量挺高的,你应该不会太矮。”
凌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想屁吃呢。”
似乎觉得给予虎子的打击不够,凌息补充道:“能长到我这么高,你就谢天谢地吧。”
虎子爹身量不差,与凌息身高相仿,虎子十一岁长得像七八岁,今后吃好点尽量补回来,勉强长到凌息的身高,的确是烧高香了。
虎子委委屈屈地走到床前仰起小脚问:“爹,我真长不到霍
虎子爹艰难伸手摸摸他的脸,“抱歉呀虎子,爹娘不高,没法儿让你长得像霍哥哥那么高。”
默了默,虎子转头目光紧紧盯在凌息肚子上。
虎子叹了口气说:“算了,我还是更想做爹娘的孩子,霍哥哥和凌哥哥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伺候,让他们长得高高的。”
一番插科打诨,虎子爹和凌息谈起正事。
自那以后,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虎子虽然时常见不到爹,但有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有叔叔婶婶细心照顾,日子过得不算苦。
郑洋眼睁睁目睹兄弟们一个个死去,自己同样身中数刀,掉入大海,被浪潮冲到岸上。
这些年积攒的家当,大部分赔给死去兄弟们的亲属,曾经同他亲如一家的人们恨他入骨,凭什么他们的丈夫儿子死无葬身之地,郑洋却活着回来了。
郑洋无数次想一死了之,可他死了虎子该怎么办呢?
那位神仙般的小哥儿,当真是活菩萨在世,不仅把虎子照顾得好好的,还给他请了大夫,把他从死亡的边缘生生拽回人间。
凌息猛地跳开,你们古人怎么一个两个动不动就喜欢下跪啊?
虎子见状,跟着他爹跪了下来,脑袋磕到地上,诚意十足。
父子俩闻言,慌里慌张起身,小心翼翼挪到床上躺下。
郑洋眼含希冀,“恩公请讲。”
“寻觅粮种?”郑洋疑惑。
不只粮种,凌息希望郑洋能找到的新物种越多越好,比如辣椒、玉米、土豆、红薯……
凌息看了看他身上缠着绷带的地方,“我不急,你先把伤养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还得弄艘船回来。”
“行,你给我个地址,我得空去找人。”凌息省了一桩事,心情愉悦。
又嘱咐虎子,“给东家干活勤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