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敢抱许明月太紧, 怕抱太紧了,会让她感受到压迫和害怕,只能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和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渴望, 语气平静的和她商量:“明月,这件事咱们不能急, 二叔比咱们更了解大山里的情况, 这事问问他的意见, 不会有错的。”
许明月困倦的侧卧在他的臂弯中,轻轻点了下头,“行。”
一声‘行’后, 她的呼吸就逐渐均匀了起来,入睡的极快。
孟福生无声失笑,也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也进入了浅眠状态。
这一夜, 是这一年来,这些下乡的知青们自插队到这个地方后, 睡的最安稳的一夜,要不是她们晚上睡醒还在相互抢被子的话,那真是一夜好眠。
可这样的一夜好眠却不是在他们插队的地方, 而在一个他们第一次来的陌生地方, 他们在这里, 居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来自本地人的压迫感。
早饭他们不是在学校吃的, 而是在荒山的许明月家。
吃的白米粥,不掺杂一丝稻糠的那种,白的他们都有些恍惚,一年的下乡插队的生活, 他们都快以为吃糠米才是正常的了,原来当地也是有人吃洁白的,没有一粒稻糠的米粥。
米粥是张医生熬的,里面放了一些削了皮的红薯,上面还放了一个竹制的大蒸笼,蒸笼里面放了个芦苇编织的垫子,就这么在上面放了一些红薯。
红薯不趁着这时候赶紧吃完,再过段时间,就要发芽了。
张医生一边煮粥,一边和许明月说了昨天晚上她从女知青们的睡前夜话中,得知的她们下乡后的情况和部分女知青们的遭遇。
许明月长出了一口气,“不出意外,我还以为经过上一批红小兵们的闹腾,他们会安分个一两年。”
“确实安分了不少。”也正是因为有两年前的那批知青红小兵的报复,去年下乡来的最新一批的年轻知青们,比第一批来的要好的多,虽然依旧觊觎他们,但大多数还处在默默观察阶段,不像第一批时刚来那样,几乎他们一到,就成为了当地人像狼看到肉一样,双眼放出绿光!
等他们吃完,张医生就找到昨晚一起睡的几个女孩,让她们仔细的和许明月说她们在下乡后看到的,遭遇的,对他们虎视眈眈觊觎的,有没有想要欺负她们的人,还有山中各大队,各村子的分布、道路,都说的清清楚楚,甚至有个优秀的女知青,还给许明月画上了简易版的地图,从五公山公社三叉路口那里开始画,到她们怎么进山,进山之后要怎么走,哪里有小路,小路通向的未知地方,都给许明月标注的一清二楚。
绘制的地图给许明月后,她还有些难以置信又小心翼翼的问许明月:“许书记,这些……对你有帮助吗?”
她本来想问的是,她会去吗?
许明月笑着点了下头,告诫她们:“你们回去后,什么都不要说,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小姑娘们纷纷点头,眼神期待的看着许明月,仿佛等着她去给她们做主。
等收集齐了全部的资料,这些人才每人带了两根蒸熟的红薯,恋恋不舍的走上返程的路。
一直走出了好远,他们还站在堤坝上,忍不住回头望。
“你们发现没有,临河大队和我们看到的大山里的大队都不一样!”
“许书记也不一样,她的普通话一点口音都没有。”
“临河大队的人好像也不排斥我们,他们居然还给知青们新建知青点!”
“还是砖瓦房的,我都好久没睡过炕了。”有个女孩子有些低落地说:“山里的湿气太重了,睡的我都肩膀疼。”
她动了动自己的胳膊,指着自己肩胛骨这一块。
“我那床板就是几块圆木头搭的,想找人削平一下木头都不知道从哪里找人!”
他们睡的废弃屋子,没有什么像样的床,真的好木头的床,早就被人搬空了,哪里轮得到他们?没有钉子,他们就只能将发黑腐烂的床架子,用黄土砖拼拼凑凑,凑成一个简易的床,他们就是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生活的,哪怕他们在城里时,家里也不宽敞,一个二三十平大的屋子,可能住着七八个人,他们自己在家里也挤的没地方住,但也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比他们原来家里的那种情况,更恶劣的环境。
突然来到临河大队这么正常的大队,正常的村子,正常的环境,他们都有些恍惚了。
穿过石门大队的峡谷时,突然有个女生提议道:“许书记不是问我们山里的路怎么走吗?我们都来自不同的大队,你说我们在路上坐上记号成不成?就在树的隐秘位置,刻个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