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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荀寻一道旁听之人正是苏南风,她的目光透过薄薄屏风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朦胧间隐约能看到少女捕快的身形。
很快轮到人证讲述,首先就是昨夜的苦主,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嗓音令苏南风闻声一愣。
竟然是她?凌宴,宴,安之……安之啊。
察觉到她的怔愣,荀寻眼神询问,苏南风微微摇头,笑意不减,那双令人捉摸不透的眸子愈发意味深长。
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那头凌宴还不知屏风后多了个意想不到的人,上前躬身行礼,滴水不漏地将胡编乱造的细节补充完整,至于榻下的瓷瓶碎片,火钳以及采花贼身上的伤,掌柜和小二都没有多嘴。
就是人俩噗通一声跪下,自己站着说完……她刚还纳闷怎么被县令盯了好久,原来是这般,反正凌宴不想跪,对方没追究更好。
人证很多,这次有了头绪,人们还原出了采花贼乔装后的路线,顺藤摸瓜揪到对方老巢,在那搜到不少受害者的贴身信物,人赃俱获,县令荀大人当庭宣判,采花贼斩立决。
县城除去这大患,百姓一片叫好。
不过这些场景凌宴并没有见到,审案太久,她等了一会实在放心不下秦笙,跟方钰知会过后就溜了。
打听一路,跌跌撞撞找到回客栈的路,野山参睡的正香,体温正常,凌宴给了大夫些许银钱,屋里又只有她们两个。
像个大冤种似得,再动手卸妆。
很快,小二送粥上来敲门,凌宴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搭配些清淡咸菜凑合一顿……这顿饭也不大好凑合,咸菜有股子怪味。
不是变质,就是怪,像谁的臭袜子掉咸菜缸里那种怪,怪不得秦笙说他家饭食一般,绕是她不挑食都觉难以下咽,好在白粥没问题,她配上从家带来的虾干、风干肠草草果腹。
折腾了一上午终于能喘息一二,凌宴守在秦笙床头,脑袋贴着床边帷幔,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夏日火热的阳光倾泻下来,树上蝉鸣时响时停,人声三三两两,百姓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市井过往。
平淡,又无人在意,只在失去后才晓得珍贵的往常。
窸窸窣窣的声响中,秦笙悠悠转醒,看到的就是她家高门贵女仰头,一手抱住床柱,一手护着水壶,嘴巴微张,有些滑稽的睡颜。
这憨货,秦笙掩唇轻笑,喉咙气管仍旧痒痛,手背怎么也疼,她定睛细看,竟发现一个针眼。
什么情况,秦笙心头嘀咕,身体酸痛非常,乏而无力虚得很,但好上不少了,外头天光大亮她不禁心底一沉,这是睡了一天一夜?
她的身体秦笙自己心里有数,那病来势汹汹、心火极旺炎症难消,绝没那么快好全,顺手搭上腕处探查,鸟鸣适时传来。
平稳的脉象与鸟儿的报时令秦笙万分惊讶,昨夜那个情况竟然只睡半天就醒了?她眼珠一转,径直看向凌宴。
应该是阿宴出手了吧,秦笙看看手背,阿宴怎么治好自己的,难不成给她放血了?也不对啊。
秦笙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凌宴吸取教训,警惕心十足,稍微有点动静扑腾坐直身子,揉了把脸,“嗯?嘶,你醒啦,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揉到痛处,讲话都变了调。
秦笙心疼又好笑,一阵低咳,“没胃口,我想喝水。”
“好。”凌宴献宝似得用怀里的水壶给她倒了杯水,温的,秦笙愣了愣,但看阿宴张了张嘴,她立马道,“我还难受着,别说我不爱听的。”
大有如果她敢说,她就敢再睡过去的架势。
生病是会娇气一点,她也没想触她霉头,凌宴默了默,“我是想说那采花贼压到县衙受审,百姓都松了口气,你为民除害伸张正义,真的很厉害!”
倒不在意那些虚名,不过有阿宴夸她,秦笙心情好了不少,一抬眼,“你去县衙了。”
不是问句,语气笃定,凌宴眨了眨眼,“去做了个证。”
秦笙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就把我自己放屋里?”
“那我也不能背你去……不带这么挑理的啊。”凌宴咕哝一句,试图岔开话题,可秦笙又哪是那么容易糊弄的,鸟儿早说了,她放下茶杯挑了挑眉,“来的是苏南风的人。”
哪能瞒得过秦笙,凌宴捂着完好的那边脸闷闷应下,“方钰找来的,我也不认识别人,真没法子了,抱歉嗷,你别生气。”
是真的很怕野山参又跳起来咬人了。险朱夫
秦笙看她一眼,眼下这种情况也怪不了阿宴,可怜巴巴的更让人不忍苛责,她叹了口气,“我自个病倒才是不该,不怪你。”
这么通情达理,她的脸颊保住了?!凌宴顿时侧目,有些讨好地投喂了一块清咽的含片。
喉头一阵清凉,那股燥热压下去不少,秦笙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许是病着,野山参柔柔弱弱锋芒不再,看她精神尚可,凌宴大着胆子问道,“你怎么那么讨厌她啊?”
对二人过往她一无所知,还是无法理解秦笙的心情。
“惺惺作态收买人心,无非有利可图罢了,虚情假意,满口没几句真话。”秦笙嗤笑,口中含片咬的咔咔作响,她最讨厌这般有心机城府之人,周旋起来费心又费力,处处给人挖坑,谁能放心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当时阿宴就总是给她这种错觉……想到这,秦笙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为了让阿宴听到心里往后离苏南风远些,秦笙面色凝重,示意凌宴附耳上来,凌宴乖乖凑上前去,只听秦笙低声道,“还有,多年前南北商行通敌叛国,朝廷下令商行主家满门抄斩,少东家唯一的妹妹在外时常以男装示人,幸得苟活下来,那活下来的人就是改头换姓的苏南风!”
“全家死绝,祖业又被朝廷霸占了去,苏南风运作多年,你猜她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音传来,凌宴脑子一懵,跟你一样,复仇啊……
“苏南风的仇人是朝廷,你的呢,你的仇人又是谁?”
作者有话说:
方钰:南风姐姐夺好哇!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青岚:本文最没脑子的人终于不是我了,嘻嘻嘻,这就上山打只鹿来助助兴~~~
秦笙:哎,说实在的,你南风姐姐的年纪都能当你娘了,还姐姐……
苏南风:嗯?只要钱够多,你家阿宴早晚觉出姐姐的好来,你说呢,阿笙?
秦笙:呵,你看她收谁的!
凌宴:……(好多钱好多钱,两边通吃行嘛?)
感谢以下老板的支持↓(猫猫头揪猫爪.jpg)
第240章 觅得良方[VIP]
她的仇人……秦笙愣了愣, 而后脸唰的黑了下来。
沉默来的异常诡异,以至于凌宴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可寻仇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俩人大眼瞪小眼, 僵持半晌,秦笙不大灵光的脑子哑哑憋出一句, “黑羽令的主人。”
累了一夜,凌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早已知晓答案,冷水泼头, 一腔火热淋了个透心凉,她愣了愣, 尴尬一笑, “这样啊。”
迅速岔开话题, “我有点困了,要睡一会。”
连带苏南风的瓜也没了兴趣。
小小的蜗牛失去了自己赖以生存的外壳,得了威风的鳞片做临时居所,安定下来它试着伸出触须观望,触到大蛇逆鳞,立马缩了回去。
眼睁睁看那双漂亮的眼睛布满失落, 沉寂下来,唯有体贴的不再追问, 秦笙咬唇心中不忍,可她要怎么跟阿宴说自己前世死在半路,源头并未查清啊!
丢脸!太丢脸了!
她羞愧于袒露自己的无能, 尤其不愿对阿宴坦露,乃至被季鸣弦欺骗残害都不敢道明, 更不敢交代自己的结局,唯有含糊其辞, 秦笙张了张嘴,想问她手背怎么青了,又如何治好的自己,可惜这些问题都没能再问出口。
对方起身去到外间,很快睡着了。
秦笙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满心羞愤!
不比在家,二人白天异地“分居”,晚上顾及孩子感受还能有来有往,如今凌宴要照顾生病的秦笙,二人整天凑在一起,气氛反而比原先冷凝,话也是越来越少,凌宴都不念叨了。
好似中间隔了层什么。
抛开感情不提,她们有着共同的目的,一直以相互透露情报的方式,稳步深入沟通,然而自己忽然将阿宴拒之门外,无异于将唯一的通路斩断,秦笙后知后觉发现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直悔不及当初。
可又该如何弥补……秦笙心火才褪,郁气难消。
不咸不淡地养了两天病,也不知高门贵女给她用了什么药,好的这般快,秦笙有些伤神,她时不时咳嗽两声不愿下床。
儿时不敢用的偷懒计量有了发挥的空间,秦笙有些幼稚地装起病来。
只要她病没好,阿宴就会在她身边。
她们带来的干粮吃光了,这天趁凌宴外出觅食,秦笙在屋踱步,用了卑鄙伎俩将人留在身边,她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更加郁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