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线是接正文，喜朝回忆的阶段，然后结束在初吻赌。

操场的大喇叭正播放着一首振奋人心的鼓劲歌，四周全是绕着绿茵草坪矩阵小跑的各级学生，蓝白校服齐整地交织在一块儿，在视线所及处扩散成一个大大的圈弧，看得人头晕眼绕。

正前方刚好行进至高一理科班的队伍，边上讨论的声音突然就大了些。

“谁变了？”

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向前点了点下颌，又担心自己的动作太明显，她掩饰性地用手挡住脸，又飞快地接上一句，

“哪儿啊哪儿啊？？”

理科班的队伍是清一水儿的平头男生，当她双目巡到班级最末尾，人群海拔由低到高，视线随之定在那儿。

耳边同频响起回话，“这么醒目一人。”

视线里的男生跑得十分不规矩，校服拉链外敞，两只手就揣在里面的卫衣兜，闲散着跑跑走走。

确实很醒目。

“怎么又长高了。”齐耳短发的女生啧声回，“感觉比上学期又冒了一头。”

“我怎么觉得，”

一声意味不明的短促反问之后，你懂我懂的调笑声漫溢开来。

有些人如果不是在特定环境下遇到，你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去接触相识。

她住进千樾山后，从未被安排过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就像是一件被突然搬运进来的廉价家具，格格不入地放置在保姆房中，被主人审量一眼便抛之脑后。

腹部的酸疼感又加深些许。

林喜朝突兀和他对上眼，慌里忙张地移开视线。

泯然众人，转眼就忘，不值得瞩目。

理科班的队伍已经跑至她们的左侧方，柯煜慢悠悠降速，手从衣兜里伸出，指了指边上纪检部学生的胸牌。

尔后队伍继续向前，他旁若无人地走出班级，径直离开操场。

……

校医在最外边打着电话，里间围了四五个散聊吹水的男生女生，上身没穿校服，不时打打闹闹，都是逃操过来的。

那边叽叽喳喳，谈天说笑。

“对啊不去。”

“什么叫我怎么分的，明明是煜哥自己放着火箭班不去，愿意留在实验陪我。”

又是柯煜。

脑子里刚蹦出这个想法，她眼睛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在人群包围圈内逡巡，直到她真的找到柯煜。

听说他寒假滑雪伤了关节，即使并不严重，但也一路被人嘘寒问暖至回到芙城，抛开戚阿姨不谈，妈妈也每日定点关心他伤情，定时去帮他仔细上药。

林喜朝垂下眼，指腹在校裤上碾了碾，轻呼出一口气。

“经期，肚子太疼。”

“你怎么疼得都冒冷汗了，我先给你拿点颗粒，你等等。”

校医又是一个电话进来，她边接起电话，边使唤着那一堆瞎聊的学生，“我看她疼得都没劲儿了。”

被多道视线包裹的林喜朝，已经无暇顾及太多。她整个人疼到手脚都无处安放，在座椅上把自己弓成个虾米，脑子里嗡鸣作响。

她抬头，一陌生女孩递过来一杯水，“已经给你冲好了，喝吧。”

女生盯住她白到没有血色的脸，额角冒出的冷汗将耳发都浸湿，她又抽了张纸给她。

林喜朝接过纸摇头，“高一文五，还没请。”

她抿了抿唇，又轻轻点头。

身后的蒋淮突然插话，“文五不是江春华带的新班？”

“你这什么问题啊？”

“什么什么问题。”蒋淮笑道

林喜朝哪有心力去回答他这问题，她抹了把鬓角的汗，将用过的纸团紧攥在手心，小腹越来越疼，她喉口干噎一下，才握住杯子晃悠悠地朝嘴边送。

周围讨论的话题已经跑个没边儿，从江春华无限延伸至李春华余春华，没人再关心她需不需要告老师，也没人关心她因为纸杯太软，杯边抵住水龙头时，被浸出的药水烫了个满手。

林喜朝几欲崩溃，捂着肚子缓缓蹲在地上。

“你是去上课还是和我打球去啊哥？”

“可以去吃个那个啥，一中外面新开了家ta店，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蒋淮笑出声，颠了颠球，有样学样地模仿詹姆斯，

“……”

没人搭腔。

面前的柯煜正撑着额角往他身后看，手掌肘慢腾腾揉着太阳穴，薄皮内双低敛着，目光藏着不知名情绪，看得专注，许久未移。

“我去。”

他都快把这女孩忘了个干净。

他不知道这女生怎么突然就痛成这样，也不好动手去拉，就只能弓身问人，“能站起来吗还？”

蒋淮嘶一声，正准备不管不顾地将人托起来，手刚准备探过去就被另一只手拦住。

蒋淮，“？”

“噢噢。”

蒋淮耸了耸肩，收回视线。

林喜朝整张脸都埋在膝盖里，密集的痛感麻痹了五识。

柯煜一错不落地看着她，不带任何怜惜。

他摸了摸鼻，手再次搭回在膝盖，支撑住腿部的重量，然后朝林喜朝更靠近了一步。

柯煜抿了抿唇瓣，手指尖在膝盖的伤处一点，然后试探着抬手，朝林喜朝探过去。

校医进来了。

“同学？同学？”

柯煜揣兜倚靠在饮水机旁，目光从林喜朝发丝凌乱的脸上移开，转头对蒋淮讲，“你去办公室请个假。”

柯煜摇头，已经抽手拆了袋新的颗粒，重新取了个纸杯，他将药剂倒入杯中，弓身接了一半凉一半热的水后才继续讲，

“之前不是说去给她请了吗？”

蒋淮更懵逼。

蒋淮沉默地接过，他转个方向朝医务室里间仔仔细细地瞅一眼，手朝同方向指了指，带着犹豫地问，

柯煜平静地摇头。

“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