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厚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仿佛随时都会再次降下倾盆大雨。
打更人老李裹紧身上破旧的蓑衣,提着那盏忽明忽暗的灯笼,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
灯笼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青石板上摇曳,投下他孤独而佝偻的身影。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老李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带着几分疲惫与沧桑。
当他走到那片阴森森的林子边缘时,一阵阴冷的风突然呼啸而过,吹得脖颈发凉,灯笼也剧烈摇晃起来。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泛起一阵莫名的不安,“这鬼天气,雨说停就停。”老李喃喃自语道,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声从林子深处传来,像是有人在拨动枯草,又像是某种不知名的生物在爬行。
老李猛地停下脚步,心跳陡然加快,手中的灯笼差点脱手而出,瞪大了眼睛,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大声喊道:“谁?是谁在那儿?”
“有什么东西就给我出来!”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幻觉。
老李咽了咽口水,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自我安慰道:“别怕,别怕,兴许是风吹的。”
“或者是只野猫野狗。”可刚迈出几步,那声音又再次响起,而且比之前更近、更清晰。
这一次,他确定那绝不是风声,也不是普通的牲畜发出的声音。
各种情绪在心中交织,最终好奇心占了上风,握紧灯笼,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在林子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他借着灯笼的光,看到一块被草草用草泥覆盖的地方,边缘的泥土似乎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正当疑惑之际,一只乌青发紫、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的手,缓缓从草泥下伸了出来。
老李只觉头皮发麻,双腿发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灯笼也滚落在一旁。
惊恐地看着那只手,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样子:“你……你是人是鬼?”
“要是人就吱个声,别……别吓唬我!”
“我……我就是个打更的。”
“没做过什么坏事!”
那只手却丝毫没有理会呼喊,继续奋力往上攀爬,泥土不断簌簌掉落。
随着更多的身体从地下显露出来,老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脸色惨白如纸,泛着诡异的乌青,嘴唇毫无血色,双眼半睁半闭。
空洞无神,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打更人再也无法承受这巨大的恐惧,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鬼啊!”
“真的有鬼啊!救命啊!”
喊完,便连滚带爬地朝着林子外逃去。
身后的灯笼也被遗弃,在黑暗中熄灭。
而此时,从地下爬出来的人正是谢淮钦。
她艰难地喘息着,由于之前所服药物的药效还未完全消散,身体依旧僵硬麻木,脸上和身上还残留着死人般的模样。
她扶着一旁的树干,努力让自己站稳,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之前,一片混乱的墓地,林苑看着郑吣意几近崩溃的模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眼角汇成水珠,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郡主!”她再次上前试图搀扶,却被眼前人挥开,踉跄着摔在泥地里。
望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剧烈起伏的胸膛,林苑耳边仿佛响起谢淮钦的叮嘱“照顾好意儿。”
“对不住了,郡主。”林苑突然腾身而起。袖中寒光一闪,掌缘重重劈在眼前人后颈。
郑吣意发出一声微弱呜咽,如断线风筝般倒下,林苑接住她瘫软的身躯时,指尖还在不受控地发颤,抬头时却已换上镇定神色:
“大家莫要担心。”
“郡主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并非中邪。”
“不过是心系谢大人的清正廉明......”
“太过悲伤,需即刻回府静养。”
这时,嫣儿匆匆赶来帮忙,二人一起将郑吣意抱上了马车,林苑对着马车车夫说了声:
“走吧。”马车缓缓启动,嫣儿在车厢里陪着郡主,林苑则留在了原地。
此时,大雨依旧倾盆而下。
杨峰站出来主持大局,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既然如此,大家都回去吧。”
“这里就交给负责埋葬的人来处理,待久了容易感染风寒,诸位明日还要上早朝。”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是啊,是啊。”
很快,百姓和驻足观看的官员们都陆续离开了,不到半个时辰,这片地方就变得空无一人,重新恢复了平静。
然而,谁都不知道,这看似普通的坟墓里,暗藏着精心布置的玄机,墓内里挖了暗道,棺材里留了气孔,还设置了小夹层。
等人都走光后,谢淮钦所中的药效渐渐过去,她苏醒过来,摸索着夹层的机关。
从棺材里掉了出来。
随后顺着暗道,奋力地爬了出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画面闪回,谢淮钦扶着树干剧烈喘息,指甲深深抠进粗糙的树皮,远处传来老李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哭喊,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刺耳。
她心头猛地一紧,沾满泥土的手指攥得发白——若让这打更人跑到京城里宣扬。
“死人复活”,不仅苦心设计的假死局要败露,更可能牵连那些暗中相助的人。
“该死......”
谢淮钦咬牙想要迈步,却因双腿麻痹重重栽倒,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道黑影掠过灌木丛。
影风踏着泥泞的小路疾行,雨虽停了,可林间的湿气仍浓得能拧出水来。
他死死攥着腰间药箱,箱内的各种药瓶子随着脚步撞出轻响,另一只手不自觉摸了摸斜挎在身侧的酒葫芦,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寒夜赶路时总要抿上一口驱寒。
“算算时辰,大人此时应该醒了。”
他在心里默念,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全然不顾荆棘划破手背。
“得再快些,大人身体正虚弱。”
“若是伤口感染......”
念头未落,前方突然传来重物踩踏枯枝的脆响,影风猛地抬头,只见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冲来,避让不及,两人轰然相撞!
影风后背重重磕在树干上,药箱“哐当”落地,瓶瓶罐罐滚出老远;老李则一屁股摔在泥地里,铜锣“咣”地砸在脚边。
“找死啊!”影风揉着撞疼的肩膀,刚要发作,却见这人脸色惨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恐惧,手还颤抖指向林子深处:
“鬼......鬼从坟里爬出来了!”
“什么鬼?”
影风心头一震,瞬间想起谢淮钦的假死之计,强压下慌乱,皱眉打量眼前惊魂未定的打更人,头发凌乱,衣摆沾满泥土。
“难道大人提前苏醒,被他撞见了?“
“真的有鬼啊!”老李手脚并用往后退。
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
“我亲眼看见他......青面獠牙。”
“从土里钻出来!”
影风瞳孔微缩,杀意一闪而过。
可转念想到谢淮钦曾叮嘱
“不可伤及无辜”,又生生将冲动压下。
他突然换上笑脸。
凑近假装要闻眼前人身上的气味:
“喝酒喝多了吧?这一身酒气。”
“我没喝酒!”老李急得直摆手。
“就是那坟里......”
话音未落,就被藏在身后的手迅速挥出,精准劈中后颈,双眼一翻,瘫软下去。
接住昏迷的身体时,影风的手有些发颤。
他从药箱摸出特制的迷药。
药粉洒在老李衣襟上时,喃喃道:
“大人恕罪,属下也是迫不得已......”
随后又将人拖到官道旁的草丛。
扯开对方衣领,把酒葫芦塞进他怀中。
做完这一切,望着昏迷的打更人道:
“对不住了,等你醒来。”
“就当是做了场噩梦吧。”
转身没入黑暗前。
回头望向谢淮钦爬出的那片林子。
握紧了腰间佩剑。
“大人,属下这就来。”
说完,便朝着破庙方向疾奔而去。
靴底溅起的泥水。
很快掩盖了凌乱的脚印。
终于二人在破庙相遇,对方正用匕首剜去伤口处发黑的腐肉,冷汗浸透了破碎的衣襟。
“打更人......处理好了。”
影风递上金疮药,目光闪烁。
“但这法子只能瞒一时。”
“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谢淮钦抹了把脸上的血污。
三日后,京城郡主府内寒气刺骨。
郑吣意裹着貂绒狐裘,蜷缩在雕花檀木榻上,三昼夜滴水未进,苍白的面容凹陷如纸。
唯有指节泛白地紧攥着谢淮钦留下的相思环,仿佛那是她最后一丝生的执念。
贴身侍女嫣儿跪坐在榻边,捧着早已凉透的药碗,声音里浸满哭腔:“郡主,这是新煎的安神汤,您多少喝两口......”
纱帐外忽有环佩轻响,林苑款步而入。
她温婉地抬手示意众人退下,素手轻柔地抚平被风吹乱的帐幔,望着榻上的郑吣意。
眼底满是疼惜:“郡主,我懂你心里的苦,可你这般作贱自己,且不说我们看着心疼,若是被有心人传到宫里......”
她特意停顿,指尖轻轻划过窗棂上凝结的冰花,语气愈发恳切。
“如今郡主与大人早已和离,若让圣上知晓你这般消沉张扬,恐会引起猜疑,届时再被有心人以此说三道四挑拨其中就麻烦了。”
见郑吣意仍无反应,林苑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与她平视,语气温柔却坚定:“你素来聪慧,定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
“先将身子养好。”
“才能为自己。”
“为在意的人谋划将来啊。”
嫣儿也跟着劝道:
“郡主,林姑娘说得对。”
“您就听劝吃些东西吧......”
郑吣意终于有了反应,微微颤抖着嘴唇。
沙哑开口:“你们都出去吧。”
“我想一个人待会。”话落众人退出房间。
她望着空荡荡的床榻,那些过往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就在林苑走到房门口时。
又忍不住回头,满含关切地说道:“郡主,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双亲想想。”
“他们虽远在西北,但日夜牵挂着你,若是知晓你如此折磨自己,怕是连边塞的寒风都抵不过心中的痛楚。”
喜欢顶替短命哥哥娶郡主成权臣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顶替短命哥哥娶郡主成权臣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