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城城主温栖华正在主殿等着他们，说是等着其实也不是很合适，因为他看见莫远的时候居然露出了些微吃惊的神色，好像根本没预料到他会来一样。

他身边的小孩已经换了一个，十一二岁样子，是个小男孩，怯生生地站在他对面，温栖华手里拿着一个陶瓷小碗，看上去好像在给他喂饭，看上去很温馨的样子，像是普普通通的父子俩人，仔细观察，小孩的脊背却在发抖。

莫远抱住薛凉月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声音却毫无起伏：“温栖华，我把他带来了，你该兑现承诺了。”

忘了……老不死真能装，上午还在催呢。

“在最下面一层，待会儿叫小燕带你过去。”温栖华很温和地答道。

温栖华笑了笑，不以为意，“也行。”

通往地下最下面一层的路非常曲折，莫远脊背一直是紧绷的，在心里默默回忆着整个机关城的构造——是的，他骗了薛凉月。

至于这个结构图到现在还能不能用，莫远相信温栖华根本没有更改机关城设计的能力。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几人终于抵达了最底下那一层。

距离最后一间牢房还有二十步的时候，莫远不禁停住了脚步，他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牢房中垂着头的红衣女子，睫毛剧烈颤动着。

莫远：“她好像跟十四年前没什么区别。”

莫远没有说话，半晌，他低声道：“你可以走了。”

……

“杀他？”温栖华笑起来，“为什么要杀他？我等了很久了，等的就是这么一天，一定很有趣的。”

温栖华瞥了一眼薛凉月漂亮的侧脸，脸上露出极为可惜的神色，他微微一叹，“扔到蛇窟弄死去吧。”

……

他想着待会怎么跟他娘说话。

大概率会被骂一顿的吧。

但是，他现在很有出息啦，或许他可以叫娘收回当年的话。

……行吧，其实这些他都不想说来着。

他或许会说，“爹已经死了，我埋在五屋山了，但娘你不许去殉情。”

娘或许会问：“阿悦呢？”

“我亲手害死的，我不是故意的。”

莫远慢慢朝前走着，二十步几乎像是走过了这十四年的路。

牢门被推开的声音惊动了里面坐着的人，她缓缓抬起头来，地下太黑了，莫远看不清她的神色。

小莫愁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坐在那里。

莫远缓缓靠近了一点，在小莫愁膝前蹲下身来，他眨了眨眼睛，握住女人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抬头看去，“娘？”

下一秒，一枚小铁箭从女人嘴中射了出来，莫远瞳孔一缩，迟了半瞬才一偏头躲去，所幸铁箭很小而且没什么力道，只在他侧脸滑过一道很小的伤口。

这是一个机关人！

入魔

温栖华坐在大殿的正中央，重新捧起了那个陶瓷小碗，小孩跪坐在他脚下的金丝软垫上，顺从地抬起头，小口小口地吃着男人喂来的饭菜，不敢动弹一下。

温栖华头也不抬，“嗯？”

“莫六吗？”温栖华动作一顿，终于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兵人，“他出地牢了？有点太快了啊……那么多机关，还有你们，都拦不住的吗？”

“太让我失望了。”

说罢，他按动了轮椅扶手上的什么东西。

兵人就这么掉了下去。

地板再次合拢，温栖华神色阴冷地摇着轮椅在大殿内晃了两圈，冲他孩子招一招手，“过来。”

小孩听话地爬到他怀里，温栖华把他搂紧了一点，手在他身上从上到下肆意亵玩着，小孩不自觉地发起了抖，像兔子一样。

莫远哑声道：“我娘呢？”

“我要的是十二岁的血衣门左使，二十五岁的薛门主，早就过期了。”

莫远握剑的手紧了紧：“他人在哪？”

温栖华大笑起来，“不过不用担心，你很快就能下去跟他重逢了，小莫六，到时候千万别哭鼻子啊哈哈哈哈哈……”

温栖华只来得及看见一道残影，下一秒，莫远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手中梅花剑锋距离他的眉心只有一丈之隔。

咔嚓！

铁箭钉在天花板上，又被顶上机关收回，莫远伸手抽出自己背上另一把剑，双眼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染，看上去犹如地狱修罗，颇为可怖，提着剑又朝温栖华冲去。

“轰——刺啦——”

莫远抬头，只见一个带着铁链的石球砸了下来，他朝右边一躲，堪堪避开。

“去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