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死寂。
呵,就问你尬不尬?
薛凉月站在高处,沉默了一会儿,由于戴着面具,并不能看见他到底有没有尴尬,半晌,他忽然笑了一声,道:“送客。”
“没听见他说的是莫远吗?”薛凉月走下台阶,缓步朝二人走去,轻笑道,“你们要找的是莫六,莫远是我相公,莫六是什么东西?不认识。”
话音刚落,只见那道红色身影微微一晃,下一瞬间出现在齐衡轩身畔,齐宗主只来得及用余光捕捉到那快得可怕的一指,整个人便一动不能动了——薛凉月同时点了他的三处穴道!
“呵哈哈……本门主急着回去看相公,恕不奉陪了。”
齐衡轩眼珠子上爬上密密麻麻的血丝,他恶狠狠地盯着薛凉月,顶着被封的死死的穴道,用尽全身内力,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王……八……蛋……”
沐流熙把齐衡轩扛到不远处的屋檐下,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语重心长道:“齐宗主啊,你这暴脾气真得改改了,人家好歹是一门之主,更何况他过去就挺讨厌我们……”
沐流熙冷眼旁观,越看越觉得齐宗主像一个对未过门儿媳挑三拣四的恶毒婆婆。
“等等!”
沐流熙顺着他视线的方向望去,只见血门塔大门口,一个红衣人悄无声息走了出来,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脸上带着的恶鬼面具。
齐衡轩点点头:“跟上去。”
最终,他走进了一家花枝招展的酒楼,齐衡轩和沐流熙自然也跟着钻了进去。
席裘笑道:“门主说,刚才多有得罪,为表歉意,他吩咐在下带两位来洪城最有名的酒楼来接个风洗个尘,还望二位不要嫌弃。”
与此同时,另一边,一架低调的马车从血门塔门口出发,驶向了城郊的方向。
薛凉月从马车上下来,脚步略微一顿,犹豫片刻,轻轻摘下面具,扔在了车上。
莫远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勾唇笑起来:“哟,大忙人回来啦?”
“我怎么会问这个呢?总要给你点隐私不是?”莫远眨了眨眼睛,坐直身体,望着他笑,“只要不是去偷汉子,你随便忙。”
莫远语气很惊异,“我怎么知道你这般听话,喊一声就来了。奇哉怪哉,你过去可不是这样的。”
他无言地望着莫远。
……所以我很好玩是吗?
莫远挑眉:“做什么?”
“有没有搞错?我是个伤员呐,”莫远盘腿坐在床上,伸手指了指自己,“你叫我这大冷天的陪你出去喝西北风?嗯?”
他转过身,抬眸凉凉地看着床上那人,“外边有马车,吹不着风,去不去?”
半炷香后,莫远舒舒服服地靠在马车宽大的后座上,薛凉月扔给他一个水囊,言简意赅,“药,喝了。”
放下水袋,莫远随手拿起薛凉月的面具,放在手上把玩着,这时候他才想起来问,“去哪?什么事?”
“哟,还卖关子哪。”莫远忽然凑近他,手指贴在他脖颈间探了探,皱起眉头,“咦?”
莫远脸色阴沉下来,他看着薛凉月的眼睛,冷冷道:“你体温恢复正常了。”
“你正常了吗?”莫远手腕一翻,反客为主抓住了他的手腕,拇指按在脉搏上,眼神又冷了三分,“你在喝什么?碧篙,焱陆,还是白虹?”
莫远抬高了声音:“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喝下去,活不过三十岁。”
莫远:“……”
薛凉月悠哉悠哉偏头看向窗外,一脸无所谓。
薛凉月没吱声,只听他继续道:“你要死了,我就成鳏夫了。”
“那不行。”莫远往后靠了靠,仰望着车外,语气特别真诚,“我这个人比较专情。小时候我有个童养媳,她七岁那年死了后,我伤心了整整二十八年没有娶妻,直到遇见你。要是你三十岁死了,我岂不是要到六十八才能续弦,那时候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谁要我呀。”
莫远:“……”
外。
莫远看着他,心情舒畅地笑起来,“鬼玩意丑死了,早想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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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也不说,单方面冷战。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一开始不是自己在兴师问罪吗?怎么问着问着变成赔罪了?!岂有此理!他脸色一变,正想扭回一开始的话题,马车却一停。
车帘被人恭恭敬敬地掀开,薛凉月忽然从旁边抓起一件血红的大氅扔到了莫远身上,便自顾自走了下去,莫远挑了挑眉,扣上大氅跟在他身后翻身下车。
——薛凉月并非在生气,他只是试图避开刚刚那个话题。
“阿月,我跟你说。”莫远脸上笑意吟吟,步履悠哉地走在薛凉月身畔,自顾自道,“我小时候家里养了一只白猫,我平日里回家的时候,特别喜欢揪它尾巴玩……”
薛凉月终于忍不住了,瞥他一眼,诚恳道,“我看是你手欠。”
莫远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我家根本没养猫,你不觉得这只猫特别像你吗?”
莫远眨了眨眼睛,忽然靠了过去,手肘撑在墙上,偏头看着薛凉月。
薛凉月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莫远便勾起唇,缓缓贴了上去。
莫远吻得很轻,像是在碰一朵花,双唇一触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