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一进门便仆倒在地,浑身颤抖,“门主!他他他……他回来了!”
弟子声音里带着哭腔:“门主!”
“不……不是,”弟子仰起头,脸上惊恐万状,“我说的是,前……回来了的是……前任门主!”
该弟子满脸泪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忽然间浑身一震,喉咙里发出一阵“咯咯”的怪声,下一秒,嘴角淌出黑色的血液,瞳孔一点点放大,向前颓然倒去。
额头与地面相触,沉闷的声音在地的宫里回荡。
当年,薛凉月的尸体甚至是他去收的,烧成了一堆灰烬,连诈尸都没法诈,难不成……他真的是恶鬼,从阴曹地府里爬回来了?!
他慌忙伸手去拉侧门,可扯了半天,那门好像从里面反锁了一样,根本打不开。
嗒嗒。
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从主殿外传来。
主殿的门被推开了。
然而定睛一看,他穿的并不是红衣,那鲜红的颜色,分明全是由热腾腾的鲜血染就!
浓重的腥味扑鼻而来,赵汩血液几乎要结冰了,他更加慌张更加用力地扯着侧门的把手,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整个铁制的门把手被他生生拔了下来。
那张脸美艳动人,任何人只要见了一面就不会忘记,分明是武林大会上惊鸿一现的江南大美人颜容!
重逢
这里是赵汩的寝宫。
阿燕急匆匆地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正要抬步走进去,突然间却停住了脚步。
昏暗的烛光下,一个颀长的人影投在红帐上,有人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她床上,两个长条形的东西从他背上露出来,一左一右。
白皙柔软的纤纤玉手掀开红色纱帐,阿燕挑眉朝里看,与一双狭长锋利的眸子对了个正着,帐中床上坐着的是个年轻男人,背着两把剑,灰衣领口半敞,露出带血迹的纱布。
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杏目柳眉,身材纤细,笑吟吟地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好像含着一汪春水,轻易就能叫人沦陷其中,笑起来两个小梨涡尤其可爱。
阿燕眨眨眼睛,扶着他的肩膀顺势靠坐下来,身子像没有骨头的蛇,她一手环过年轻人的脖子,吃吃笑道:“我猜哪,你是吃了豹子胆,想送赵门主顶绿油油的帽子。”
阿燕伸手去挑他下巴,缓缓摩挲着,笑得暧昧极了,“我们……可以把这件事变成对的。”
阿燕凑得更近了,语气里带着若有若无的委屈,“男人有什么好的,又臭又硬,难道有我好看吗?”
“我不信。”阿燕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道,“除非……你老婆是江南那位颜公子,那你是莫六!”
阿燕——端木燕听见这话神色未变,她依旧笑着,“猜不到,怎么猜得到?这世上最难猜的就是男人的心!”
有人快,有人更快!
端木燕人在半空,失去手腕的衣袖中伸出一只银钩,格开那把剑,长剑即将掉到地上的那一瞬间,被年轻人用脚挑起,收回手中,雪亮的剑光没有丝毫停滞朝端木燕刺去。
年轻人微微眯眼,一个侧身躲过,伸手捉住她的小腿,寻找到腿上机关节点,一个发力把她的腿卸了下来。
“哎呀呀,被刺中了呢,小郎君,你猜猜我刀上擦了几种毒?”
年轻人勾了勾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什么东西,看也没看便扔进嘴里,咽了下去。
“回去告诉你主子,他要的东西不日送到。”年轻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接着对她做什么,而是收敛了所有笑容,淡淡地看着端木燕,“希望他记得自己的承诺。”
年轻人慢条斯理地收起瓷瓶,冲她轻轻一笑,“可以有,但也可以没有,端木姑娘自己掂量吧。”
端木燕愣在原地,忽地暴跳如雷,收起八
“本来也不是来找你的,碰巧而已。”
“有毛病!”
年轻人此刻已经走得远了,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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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不是颜容吗?”
那也该死。
赵汩大骇,指着他,“你不要过来!你不要逼我!不然我我我……”
赵汩浑身颤抖,脸部肌肉有些扭曲,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竹笛,怼在嘴边,一边用小碎步朝后退去,一边狠狠一吹——
薛凉月目光更奇异了……他居然不知道,血衣门内还有这个品种的废物,他不禁停住了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赵汩,眼神仿佛在看戏班子里的杂耍猴子。
“呀——”
薛凉月弯了弯眼角,上前一步,伸出一拨,动作轻柔,赏心悦目,仿佛漫步于湖心莲丛中,轻轻抚开挡路的荷叶。
……
半柱香功夫,药人的尸体躺了一地,薛凉月再次一点点地朝赵汩走过去,此时,在赵汩眼里已经什么美人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恶鬼!跟过去一模一样的红衣恶鬼!!
两边地板凹陷,同样的嘶吼声中,药人跳了上来,这一波的药人脸上黑色纹路更加密集,乍一看,几乎整张脸都是黑的,薛凉月手刚刚接触到第一只药人时就感觉到了不同,同样的力道,这一波的药人居然只能略微被打的后退。
怎么会?!!
身后带着腥气的獠牙向他扑来,偏生他一动不动,下一秒,昏暗的地宫中闪过一道澄亮的剑光,血花在薛凉月身侧绽放。
低低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薛凉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没有说话,沉默地看着莫远在他面前第二次使出了那很像“三十里落梅花”的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