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顿时有点后悔。

——这句话听起来太熟了，简直像是在背剧本。

——而且这语气……也太怂了点吧？！

可惜已经说出口了。

他硬着头皮抬头看蝙蝠侠，故作冷漠地哼了一声，试图挽救点颜面：“你车的防盗系统太烦了，螺母拧两下就报警是设计给菜鸡防的吧？”

蝙蝠侠没有立刻回应，半晌，只是淡淡地低头看了他一眼，沉默像一张巨大的黑布，落了下来。

杰森莫名其妙地觉得耳根发烫，手指下意识地捏紧破旧衣角，但他嘴里还在硬撑：“……你要打我就快点，我不怕的。”

但其实他有点怕的，他怕自己的重生像是扇动翅膀的蝴蝶，让曾经的一切都发生巨大的改变……他害怕布鲁斯不再选择捡走他。

8.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轻得几乎不成声的叹息，蝙蝠侠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冷静：“跟我来。”

杰森愣住了，脑子还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的就听从了对方的命令，被带着走向街口，他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那高大的身影在前面走着，披风翻飞如夜。

太好了，他的人生再一次被布鲁斯改变了——就像上一世那样。

他慢慢地抬起脚，跟上去，脸上别扭地浮出一点复杂的表情，像是委屈、又像是庆幸。

……操，居然又管用了。

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9.

杰森踢着地上的小石子，吊着脑袋慢吞吞地跟在布鲁斯后头，眼睛却一刻不停地在他身上打转。

——他走路的频率跟记忆中一样，两步一顿，不疾不徐。

——披风的边角还会微微扫地，走过时几乎听不见声音。

——就连那种从背影透出的“所有事尽在掌握”的淡定姿态……也一模一样。

杰森不动声色地垂了垂眼帘，心跳却有点快。

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遍遍在脑子里提醒自己。

杰森·陶德，你有点出息行不行，又不是第一次见他了，你上辈子都活到能跟他吵架的年纪了，你都当过红头罩了，怕什么一个汉堡摊！

可就是控制不住地紧张，虽然他已经经历过了一遍，但此刻他又变成了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孩，穿着破衣服、浑身脏污地站在蝙蝠侠的身后，等着一顿救命饭。

他又变成了只能等待布鲁斯救的，什么也做不到的家伙。

10.

蝙蝠侠在摊位前停下，老板是个年纪大的黑人女士，看了两人一眼，笑道：“夜巡也要吃点东西啊？”

蝙蝠侠没回答，低声点单：“两个经典汉堡，加薯条和可乐。”

“辣酱？”老板像是十分熟悉蝙蝠侠一样，一边做汉堡一边还不畏惧的问。

“给小孩的别放。”

杰森听到“给小孩”三个字，一瞬间快炸毛了：“我不是小孩！”

蝙蝠侠低头瞥他一眼，没有搭理，伸手把零钱丢进小摊的盒子里，转身走到旁边的台阶坐下。

杰森哼了一声，撇撇嘴，跟上去。

他捧着纸袋坐下，手脚利索地拆开包装，却没有立刻吃，他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蝙蝠侠已经撕开了包装，低头默默吃了起来，毫无传说牌面，没有神秘，没有威压，只是个穿着战衣坐在快餐摊边咬汉堡的男人。

杰森抿了抿嘴：“……你这样吃不怕被拍到？”

“没人认得出我。”蝙蝠侠淡淡道，“哥谭没有人会直视蝙蝠侠超过三秒。”

“……哇，真够中二的。”杰森嘟哝。

他低头啃了一口汉堡，果然，还是原来的味道，热腾腾、酱汁流到手上，咸得发腻，却让人觉得……安心。

上一世他吃这汉堡的时候，是真的饿了，但这一世，他没那么饿，却比那时候更想吃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