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气上穿着一身束袖薄棉衣，背上捆了个包袱，一眼瞧去就教人觉着浑身有使不完的精力似的。

“坐吧。”

“谢郎君关切，我过来半点不觉冷。这般雨雪天气在县里算得什麽，要是在外头押镖才冷咧。”

家里等了好些日子都没等得这头的消息，本是不多报期望了，不想年末上这两日，总算是得了答复。

祁北南笑道：“你这般少年孩子，身上火气旺，总不觉冷。”

“我爹接了活儿去外头了，要是顺遂脚程快，能赶在春节上家来。要是路上风雪大了，停歇得多，就只能年后再到了。”

秦缰道：“最是年节上忙碌，做镖师一行便是此般，家里头的人都习惯了。”

“回哥儿的话，我再些日子就十四了。”

“我随着镖行在外头飘着，都说我年纪瞧着比实际年岁要大些咧。”

“镖行里有马，我时常帮着看管。选用马料，用刷子与他们洗澡，我通通都会。”

萧元宝高兴道：“那敢情好，过些日子你就与我去牲口行选匹马儿家来。”

问这头的意思，想把铺子赁给谁。

比对了一番赁金，以及赁用年限，萧元宝选了做杂货和灯笼生意的商户。

只要有心在柳叶街看铺子做生意的，瞧了大抵都能瞧中，为此价格也还赁的不错。

昨日房牙把契书和赁金一并都送了过来，萧元宝手头上一下子阔绰了，年底下舍得花钱，便有些烧手得慌。

得听秦缰会看马不说，又还会养马，他更是欢喜。

秦缰这般前来跟着他，却也不是白白一句话就来了，该过得文契一样也是不能少。

待着往后赁期到了，要如何，再行打算。

翌日一早，萧元宝穿了身厚袄子，要与秦缰一同去北市的牲口行买马儿。

今年家里的菇子育得多，除却应时节卖出去的鲜菇子，秋月里还收晒了几十斤干菇子。

杜家的商行先前与祁北南合作了一回，得了好，还指着与祁北南继续能有来往。

祁北南觉着杜家行得来事，有生意，倒也乐意想着他们的商队。

干菇子重量轻，又不易坏，且稀少价值高，杜家商队见着这样的好货，自是肯收菇子拿去外头的州府卖。

生意要紧，萧元宝便没央着祁北南，只自与秦缰去了。

然则牲口行冬月里却就有些冷清了。

牲口行棚前的坝子里摆了个大火盆，火燃得熊熊，贩子们围坐一处烤着火儿。

两人进门也没个人来招呼，秦缰便高声道了一句：“来生意了咧！”

秦缰道：“瞧马，来个人领我们哥儿看看。”

屁股黏在凳儿上都不太想动弹，最后还是个身形魁梧的络腮胡男子道：“老八，你领人去瞧瞧。”

离了火堆，男子立缩起了脖子，搓了搓手。

萧元宝左右瞧着牲口行，有些稀奇。

进来这头只觉得味道大。

只等着收粪人来买粪的时候少要几个铜子，教人自进棚里收拾粪去。

他随口问：“这头可出粪？”

萧元宝道：“恁贵！”

萧元宝前些日子听来城里送菜送肉的田恳念叨了一声，说家里多了山林和土地。

他悠悠道了一句：“要是价格实惠些，我还能要上几车。”

秦缰听这话就不欢喜了：“既经营了这生意，我们哥儿想买马就买马，想买粪就买粪。”

萧元宝心中一欢，却不表露出来：“那就得瞧瞧你们这间牲口行的马儿如何了。”

萧元宝与他言了驾车，外在骑用。

他暗中打量了两个少年人一眼，进来左看左稀奇，右看右稀罕的模样，眼珠子一转，与两人牵来了四匹马儿。

他选用不来马，只觉着高大应当就差不多，便看向秦缰：“如何？”

随后与萧元宝努嘴摇了摇头，问马贩子：“这样的马甚么价格？”

马贩子揣着手，一派吃了大亏，教两人捡漏的神色：“寻常人来，我还不与他们这样的好马看咧。”

秦缰听了价当即便骂出来：“呸，你们也晓得寻常人不与他们看这马，怕挨骂。瞧咱年纪轻，好敲竹杠与我们看这样的马匹来。谁买下谁倒霉了去！”

“这马干瞧着壮，两只眼睛却没得神采，细听进气儿多出气儿少，病马！”

萧元宝听了秦缰的话，心头也气，不怪外头说牲口行的水最是深。

“甚么地方，如此做生意，半点诚心也没有，咱们走！”

闻听这小子又说他们黑心欺客，立就变了脸色。

烤火的一行贩子听见这头的动静，都停下了赌钱，收到信号立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