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祁北南打了两个喷嚏。
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身子滚烫起来,方才知病邪侵体,染了风寒。
园子里风吹着, 怪是冷。
昨天夜里吹风, 街巷里的樟树叶子落了好些到园子里。
铁男瞧着不好看,于是早早的就把园子给打扫了。
刘妈妈剁了羊肉馅儿, 包了些馄饨,又还蒸了鸡卵羮。
厨上暖和, 还感觉不上秋凉, 萧元宝昨儿夜里也没睡太好, 眼底下有一点点乌青。
萧元宝听见说话声, 抬头见着是赵五哥。
萧元宝闻言蹙起眉头:“今朝还不到休沐的日子呢。”
萧元宝说着往祁北南住的屋子去,又还不忘嘱咐一声, 让灶上备着热水。
只是今早一醒,脑子就昏昏沉沉的好似千斤重似的, 身子上也没力气。
索性就躺在床上,心里有事,也懒得动弹。
萧元宝进屋子的时候,见屋里静悄悄的,钻进里屋瞧了一眼,床帐都还没拉开。
“让刘五哥带话去书院吧,今日告假。”
萧元宝正想问作何告假,可一听说话的声音就不对劲,沙哑又有些虚弱。
他穿着身白亵衣,本就显得素。
萧元宝靠近人便感觉出些非同寻常的热来,伸手摸了摸祁北南的额头,另一只手又放在自己的额头上。
言罢,他慌忙道:“我立马喊铁男请大夫去。”
萧元宝慌忙跑了出去,一通吩咐后,又匆匆端了一盆子凉水回来。
另又取湿帕子,与他轻轻擦拭脖颈与手心。
他看着萧元宝眉头一直蹙着,抬起手指点了一下他的眉心,道:“换季风寒,再寻常不过的病症,别担心。”
萧元宝心疼又还难受,自小祁北南与他就不同,儿时他身体不好,容易生病卧床,总是他在照顾自己。
冬日里雨雪天气,那般严寒的时候,他早起县学读书受了冷,却也只是咳嗽几声。
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好好一副强健的身子,突的就病倒了。
晚回来就罢了,应当熬煮一碗姜汤驱寒的,哥哥一进书房去就没个时间。
祁北南看着萧元宝眼睛下的乌青,道:“看了大夫吃了药就好了,倒是你,昨儿夜里没睡好么?”
萧元宝握着祁北南的发烫的手,与他捂凉手腕,责备他不知道关心自个儿。
说罢,他默了默。
“往后我再不与他说话了。”
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些弧度。
面上却一贯平和,问萧元宝:“为何?”
“旁的交情尚好说,今日你帮我,明日我帮你也便罢了。可情意却难还,还不起人家的东西,就不当受。”
他起始不好多说什麽,怕左了他的意思,毕竟马俊义喜欢的又不是他,他不能因为自己高兴就替人下了决定。
祁北南装傻:“你说得不错。理是这般,只是……你不喜欢马俊义么?他也是个难得的才俊。”
心里有点不高兴,说这话是甚么意思,是个才俊他就得喜欢了?莫不是他不喜欢马俊义还教哥哥给失望了?
萧元宝有点赌气道:“马郎君与哥哥是同年吧?人家已经到了婚娶的年纪,定是着急寻个能管家照顾他的人,我如何能再耽搁人家的年月。”
祁北南被噎了一下,他道:“虽说成家立业。但我觉着还是先立业,再成家的好,我不急。”
萧元宝听这套模棱两可的说辞,心里头却舒坦了不少。
“若寻不到,就一个人过呗。”
“那不是因为有哥哥么,祁伯父有你陪着,这才不觉孤单。”
“还有萧叔,也不会孤单。”
“你若无意马俊义,也不可像你说得那般孩子气,就不与人说话了。到底是哥哥的同窗,如此这般,伤了和气不说,也教人觉着不坦荡。”
清楚明白才好,莫教人觉着你吊着他。想来他也不是个痴缠的人,会有分寸。”
“他与鑫哥儿是亲戚,来往的也多。我便与鑫哥儿说,我年纪尚小且还不考虑婚配之事,鑫哥儿明白了其间意思,想来也会传达到马郎君那里。”
他觉着明观鑫当是知道马俊义心思的,否则也不会与他说小宝寻老娘子学艺的事情。
按着药方子拿了药回来,萧元宝守着将药煎好端进屋来,祁北南身体已经不如先前滚烫了。
药熬得浓,味也苦,这般一勺一勺的喝,未免苦得更厉害,倒是不如一口尽数喝下去。
“哥哥好好歇息,睡一觉醒来就退热了。”
“喝了药就会困乏,定是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