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光是挑选着贱价的木材盖的农庄,全然盖好,账簿上记着也用出去了六十贯钱,已然超出了他爹预先计算两倍的费用。
手头上有钱,想着就一并把内院儿也修缮了,且修缮选的砖和木板都还成,预算就上去了。
占用的地无论如何是都得买下的,但盘算下来,以后说不准庄子还要扩修,且旁人的地贴着自家的屋宅也有些不便。
祁北南中了秀才,有功名在身,前去与主人家谈,按照市价给钱,人家便很是好说话的就把地卖了。
你得涨高些市价,人家才愿意出手。
他眉心一动:“放了蜂蜜?”
祁北南道:“吃食别放太久,早些挪来吃了是好事儿。别省着舍不得吃反倒是坏了可惜。”
“都吃用了,一个多月去了,甚么糕饼果子能放这般久的。”
祁北南放下盏子,道:“等家里搬整好了,把他们都唤进来,今朝累了一日,外在年下了,也应当分赏些东西下去。”
之前家里在盖屋子,买来的人一兑儿都住在内院儿里,虽分了桌子吃饭,但还是一锅灶的吃食。
只是屋宅大了,人口多了,若还主次不分,时日一长,怕他们生出骄慢之心来,做活儿不尽心,也不受管。
萧元宝便听人说有一农户人家,因偶然机遇发了横财,买了大屋,赁了许多仆。
这些奴仆初始感天动地,很为主家着想,人也勤快,办事麻利。
盗窃,私底下占用,偷卖主家的东西,还借着主子名头在外欺男霸女。
萧元宝想虽这些只是听来的,不知传到这里是否还真实,但故事还是发人深省的。
于是祁北南写联儿的功夫,萧元宝便把能想到的规矩一一列出来。
晚间,内院儿里吃罢了饭,便教田恳去把外院儿的几个人都唤进来。
萧元宝瞅见田恳去了,贼兮兮的跑到祁北南跟前问他。
祁北南道:“大户人家都是夫郎娘子管家,操持家里的庶务。”
“夫郎娘子也不是嫁人就会管的,也是在家里就学了管理庶务,成婚后这才会的呀。”
“哥哥是秀才,有功名在身上,立规矩这么威风的事情要不然还是哥哥来吧。”
“不不,哥哥家里家外都应当威风。我一个小哥儿,年纪又小,往后再威风也不迟的,哥哥年长些,先威风。”
“爹爹笨嘴拙舌的,他与我们说话都说不明白,哪里能与他们说明白呀。”
话毕,萧元宝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他心里一急,趴在椅子扶手上。
祁北南捏了捏萧元宝的脸:“早说不就完了。”
萧元宝见祁北南答应了,眼睛又亮起来,小声说道:“我站着听哥哥说。”
萧元宝闻罢,想着也是这个道理,便端正了身子,在祁北南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田恳进屋来,先禀告了一声。
“住进新屋,可都安置妥当了?”
大初也道:“西屋那头也妥善了。”
萧妈妈道:“新屋宽敞又洁净,郎君处处周道,屋里甚么都有。”
“宝哥儿想着你们,与我言,年关了,除却家里的差事儿,你们也当有些自己的日子过。打这月起,便与你们按月发放月钱。你们缺甚么少甚么,也不用怕难与我、与宝哥儿、老爷张口。”
作势便要与祁北南磕头谢恩。
祁北南道:“家里虽不是甚么富户,也未有泼天的产业,但我也是个秀才,有些微薄功名在身。给不得你们大富大贵的日子,却也能予你们一方庇佑,不挨饿,也不受寒。”
“家里最见不得手脚不干净,品性败坏之人。在家里做事,若行卖主,偷窃,寻衅滋事者,重之赶出家门,轻之挨板子。勿要心存侥幸,事情一旦是发生,那便无可挽回。”
几人听祁北南说完,神情都严肃了起来。
“郎君买我们家里来,我们定给家里尽心,郎君训的话,我们牢牢记在心头。往后错了事,是打,是骂,全凭郎君、哥儿、老爷处置,心头绝不会有一句怨言。”
大初磕头与祁北南道:“萧妈妈言的便是俺们几个的心头话,郎君,哥儿和老爷都是厚道人,俺们能来这家里来是大福气,没有不尽心的理儿。往后错了事,郎君尽管大棒子打。”
“俺们定不改忠心,恭顺,伺候郎君、哥儿与老爷。”
萧元宝并着脚,交叠着双手,看着祁北南训话,分明不是敲打他,可不知觉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一直以来,哥哥在人跟前都是好相与的模样,与村里人来往,客气、谦逊,一点架子都没有。
这朝他端起来,分明还是那张脸,说话也并不是那般有意恐吓人的凶蛮。
这是萧元宝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好几年也不曾有见到的一面。
于是便把奴仆不当人,动辄打骂以此来树立自身的威严,达到管制住下人的目的。
不愿意同这样凶悍的人家来往交集。
说到底还是因着没有管理过人,也没甚么机遇见大户高门里如何管理人,心头慌张不知怎么办。
便如同儿时随着祁北南出门,站在一头听看着他与人来往说话做事的模样。
“嗳,拿了年礼,都能舒坦过个年。”
其中是每月的月钱三十个铜子儿,还有十个铜子儿是过年专门的赏钱。
同一开始,后头是何境地,全凭自个儿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