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与萧护商量了一下。
祁北南微做了考虑,既是完工时日还长,不是等几日就能完工好支使开的。
萧护答应了下来。
那牙公从外县带了不少受灾而卖身的人回县里。
村县一旦是受灾,多也是卖儿卖女,孩子年少,学甚么东西都快,有人家愿意要去教。
牙公教祁北南自行挑选,许是联系了不少大户人家,今儿来选奴仆的不少。
本是再想要两个年纪小的,教些识数算账的本领,往后也好提起来管庄子铺子的账目。
他问了一嘴三口人可有甚么长处。
祁北南没说话。
“虽俺一家子都是农户,不会高门大屋里伺候人的功夫,但俺一家子能学。”
牙公怕祁北南教这些人缠着发厌,前来说道:
“本是一家子日子好好过着,受天时的灾害卖身做奴,亲情割舍不得,不愿分开,也是人之常情。”
那老汉闻说祁北南是庄户,连忙道:“郎君,老汉以前受赁在庄子上做过几年事儿。你要了俺们一家子,定不吃亏。”
小子不大,也是能教算账的,一家子在一处,自也有在一处的好。
拿了身契,接着便引人前去官府过了文书,户房的人识得他,倒是办事快。
他伸长了脖子数了数,点出五个人。
徐徐进了冬,一晃翻进了冬月里。
县学里催他紧着些去报道咧,再不入县学去,今年县学里都得春节大休沐了,到时候入学可就延误去了明年。
可县学都教赵光宗带了话回来,他也便不好继续拖着,到时候得教人说闲,言他托大。
县学的规矩是读书六日,休沐一日。
下午放课倒是早,申时中即可离县学。
如此倒是不必多余的将时间都消磨在县学里头,可冬日早间前去城里读书,也很是辛劳。
若是到的早些,还能与住在县学的同窗要上一壶热水泡脚暖暖身子再上课。
赵光宗见他每日读书来回折腾,又不肯住在县学,便邀他一同在外头住。
今年得中了秀才,赵氏举族都欢喜,便出资与他在城里买了个一进的小宅院儿住,还给赁了个长工,一个仆妇专门看家,料理庶务。
祁北南哪里肯前去与他住一块儿,倒不是他不欢喜赵光宗。
祁北南觉得有些硬吃苦一般,几朝下来,硬朗少病的身子竟咳嗽了起来。
家里头见他如此,萧护当日便抗了些盖屋的木材去了木匠家里,让给打了个有窗的棚车。
把鹏车套在家里的大黄牛身上,早间去读书就喊家里的人驾着车送他到县学门口去。
腊月中,今年一场雪才洋洋洒洒的飘下来。
夫子怕走学的书生归家不便,以雪为题作文章,留为课业早早放了课。
他鼻尖冻得有些发红,想着今儿这天气,晚食萧元宝会做什嚒吃食。
昨儿家去的时候他瞅见家里菜地上的冬葵生得粗壮。
烫煮在猪肺汤里定然好吃。
总之都好,回去少不得有好吃的。
是马俊义。
入了县学,祁北南才听说此人大有来头,竟是江州节度使之子。
只是祁北南有些诧异,父官官职不小,怎在岭县这等小地方的县学上读书,岭县又不曾有什嚒闻名于外的书院。
赵光宗与他言,说是马俊义的母家在岭县,他外祖身子不好,特从江州来岭县读书伴外祖。
祁北南虽觉得这套说辞不大挂得住脚,但也未去细究,他没有太多与此人结交的心:
马俊义却不罢休,道:“雪大了便于我家中住上一宿又何妨。我几回邀祁同窗都不肯赏脸。莫不是祁同窗嫌我文章做的不好,故此不愿与我吃茶?”
马俊义正欲再言,又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两人巡声望去,不远处有个少年公子哥儿。
此哥儿生得很有些颜色。
“叙哥儿,可是出来观雪?”
言罢,唤做叙哥儿的公子与祁北南行了个见礼:“若不曾记错,这位当是今年院试的案首,祁秀才。”
他倒也记得这哥儿,是杨学政家的孩子,与他年纪相仿。
“二位秀才郎君这是要去何处?”
杨郴叙闻言,暗瞧了祁北南一眼,立答应道:“好啊。”
“打搅二位好兴,眼见雪势大了,我前去观了景,只怕城门口的车马已无,届时可就只能步行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