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公夸说完祁北南后,见着一侧立着的马俊义,又关切了一句。
县公点头道:“你这番中了榜,他定然欢喜。”
祁北南与马俊义被县公一左一右唤在身侧,坐在了主桌,陪与县里的要紧人物吃酒说话。
教得县上的大人更是欢喜他。
祁北南闻声,回过头来,笑与县公道:“瞧见个熟人,学生想去敬杯酒。”
祁北南端着一盏子酒,起身朝尾间的席上去。
“我不与你们吃酒,一道撺掇了来骗我。”
他要是开了口子吃上一杯,今儿保管讨不得半点好,见他们劝的紧,整想溜去别处,忽得就瞅见身前多了个人。
“陈夫子,你怎坐在此般不显眼处,好在学生眼神还算清亮,否则都没瞧见你。”
陈夫子看着祁北南,有些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见他还笑眯眯的,更是瘆得慌。
“欸,谁人不晓得陈夫子的能耐,晚生敬你一盏酒是应当的。”
“陈夫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瞧不起咱这些没功名的大老粗躲咱的酒便罢了。人祁小郎君从县公大人的主桌过来与你敬酒,你怎还端架子。”
桌上兵房吏员倒了满满一大盏子的酒端与陈夫子。
便是为着躲祁北南,特地坐来这尾席上与这些粗人一桌子,却还教祁北南瞧见了。
祁北南见陈夫子吃得额头起汗,道:“天气热,幸是有冰消暑。”
“晚生不胜酒力,陈夫子自便。”
“祁案首客气,你放心,咱定然陪好陈夫子。”
陈夫子这时候已然不是心里不痛快了,只觉着祁北南这小子吓人得紧。
“哪里去陈夫子,将才我们可都见着了,你分明能吃酒。”
陈夫子道:“哪里的话,我只是想去如厕。”
陈夫子教几个吏员拉着,灌吃了好些酒。
糟污了一地,县公见了凝紧了眉头,学政脸色不大好看。
这朝在县里的文人面前又丢了大脸子。
秋老虎也厉害,虽不似夏月那般毛焦火辣,地皮子都晒得烫脚, 日头却也明晃晃的, 做起活儿来大汗淋漓。
秕谷空壳子多,穗子也不满尖,干瘪的慌。
粮食减产,农户都不好过, 可家家大抵如此, 也没甚么好埋怨的, 天时又改不得。
八亩旱地, 七亩水田;旱地种了三亩芦粟, 五亩瓜菜。
水田要是出了岔子, 一年的粮食得大受损。
县里粮食涨价, 往年一石的稻谷卖一贯钱, 今年翻到了一贯五百个钱上。
岭县只收成不好, 还算不得受旱灾。
今朝一贯钱买得半石稻谷,明日就得两贯才买得上。
去年秋收的时候祁北南便劝了萧护不卖粮食,家里头囤得不少粮,便是再一年不买米也是够吃了。
拢共又添了三十石粮食。
寻常人家需得缴纳四成,他们家今年姑且还减免了一成。
想着今年粮价高,家里又够吃,便商量着把那些积年的老稻卖了,余下新稻自吃用。
粮食拉去县城,还没进城去,城门口便团等了些跑闲的伙计。
“甚么价?”
“稻谷一贯四百钱,芦粟九百钱,兄弟,你瞧着如何?”
“你不诚心买,俺进城里卖去。”
伙计连忙赔笑道:“兄弟莫生气,城里是有这价不假,可收的量少。我们老爷多少都吃得下,价这才比别处贱些。”
“小兄弟要卖多少粮?”
伙计一听不少,与他小声道:“便依你的价,卖与我,省得你进城四处叫卖,也省下我采买好些个农户的粮食才够这般多。”
田恳见状,道
十月初,秋收渐尽。
这日,家里来赁地的佃户也将这一年余下的账给结清了。
萧元宝捧着把算盘,磨了墨,拆了纸,坐在堂屋的大桌子前算着秋账。
另外还得缴纳赋税钱,产粮虽是缴纳了,但那些不曾种植粮食的旱地,还有户籍人口等税用。
也便是说今年秋收能进账四十一贯两百钱。
“不对,卖瓜菜的钱还不曾加上,我那儿快有二十贯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