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护摸了摸萧元宝的脸蛋儿,这俩月里孩子好像长得更白净胖乎了些,以前总是有点儿焉儿黄焉儿黄的,下巴也尖,现在都圆呼了一圈儿去。
以前拼着命的在山里奔生计,初心是为着家里过更好的日子,不想却适得其反。
往后去了山里,有货没货都常回来。
萧元宝张开五个手指:“哥哥已经教小宝数数了,小宝现在知道爹爹甚么时候能回来。”
晚点,祁北南和萧元宝便送萧护出门去山脚下。
不想萧护上了山路一走远,小家伙背过身嘴巴一瘪眼睛就红了。
祁北南哄着人说一会儿去找三哥儿到野地里去挖些野葱子回来,揉了面包饺子吃。
“哥哥就可以呀。”
而后小声说道:“孙婆婆会包饺子。”
他觉得他做菜不比萧叔差啊~
萧元宝连忙道:“等爹爹回来一起吃。”
祁北南拍了拍孝顺的崽。
回了家里头,祁北南敲了颗山核桃给萧元宝吃,小家伙才又高兴起来,端着半盆子糠米菜去喂鸡鸭,看窝里有没有生鸡卵和鸭卵。
不趁着时月种些瓜菜,到时候可就没得吃了,村户人家有田地,没有不种菜的道理。
“哥哥,有人来了!”
正巧寻到了一些线豆和胡瓜种子,就听见萧元宝突突的跑进了屋来。
萧元宝却摇了摇脑袋,只道:“也是个哥哥,可小宝不识得。”
他快步出门去,院儿外头还真来了个少年郎,瞧着年岁与他差不多。
见了人来,微微一笑做了个礼。
“我是村中坝赵家的三郎,去年末祁学子赠了我一副字帖和一本《孝经》,今朝特来拜谢。”
他连忙迎人进来,往堂屋中请,与他倒上了茶。
祁北南道:“赵学子忒客气了。原先我初来村上,幸而有里正帮忙,得闻赵学子也是读书人,这才斗胆送帖儿和些个旧书,还好赵学子不嫌粗鄙。”
赵光宗面间满是严肃的诚色,俨然对有书能读有一股珍惜和敬意。
“我这回过来也没准备什麽,带了一沓粗纸来,先生说咱们这个年纪正是练字定型的时候,得多写多练,最是费纸张用。”
复又取了一包糕饼,递给一旁听两人说话的萧元宝:“也是许久没见宝哥儿了,顺路带了点果儿糕。”
他没伸手去接,先看向祁北南。
萧元宝这才接下,乖巧的说:“谢谢三哥哥。”
“上回见到宝哥儿还是孙娘子在的时候了,如今他眼生我了也寻常。我在城里私塾读书,早出晚归,不如村里旁的村民与大家熟络。”
赵光宗也笑了笑,又偏头问祁北南:“不知祁学子如今可有在哪处求学?”
也没甚好瞒的,祁北南见与赵光宗还算说谈得来,便将投奔在萧家的事说与了赵光宗听。
“下场?”
又闻说他因居丧才不得下场,言外之意是已有准备,不免听得一羡,可旋即又露出了一抹挫败来:“能下场是好事情。”
赵光宗立马摇头,他垂下眸子望着地,嘴里发苦:“我这般愚钝,哪里是能下场去的,只怕丢了先生的颜面。”
祁北南瞧赵光宗神态不似自谦,道:“童考是科考头一场考试,不似后头的大比,逢考当是多下场考,增加应考经验才是。若这童考就惧考,忧心考不上伤了信心,往后前去州府上,乃至于京都赶考,历经千辛万苦前去,到头来还是白跑一趟,岂非是更伤信心。”
他嗫嚅道:“我、我字写得不好,先生的策问也应答不当,实属是无用后进。先生是不准许我这般的学生那么早下场的。”
还真不常见管制的如此严苛的夫子。
他微微顷身,宽慰鼓舞道:“字也不是谁生来就好,那些个名家大师,都是下苦功夫慢慢给练起来的,左右我是鲜少听说哪个是天生便是圣手。咱正当年,一时不好怕甚。”
赵光宗胸口高高得起伏了一下,听祁北南如此一说,心情平复了不少。
“何来笑话一说,你与我这般推心置腹,我当是高兴才是。我从丘县来此地,只一门亲旧,不见友人。你我年龄相当,又都是读书人,今日能与你说谈一番,已是愉悦得很了。”
“是矣,为读书而奔忙,总是会疏忽一二往日故友。”
“若祁学子不嫌我打扰,往后……往后我下学得空还来寻祁学子说话。。”
赵光宗见他并没拒绝,心中很是欢喜,竟是还起了些感激来。
赵光宗实在有些想如厕了,又快要到晚食时间,这才意犹未尽的告辞了祁北南。
“怎去了恁些时候?”
孩子平素里读书勤勉,从城里的私塾回来,钻进屋里不是读书就是写字,鲜少有去村中哪家里做客。
“我与祁学子谈得来,就多说了几句,不知觉时间竟就过去了。”
转他又正色起来,与他爹道:“孩儿觉得祁学子为人诚恳,言谈举止也很是大方,他自江州那头过来咱村,除却萧家,无亲无友,爹往后可要多关照一二他。”
“咱光宗读起书来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这朝倒是稀奇,竟还替人说起好话,求你关照人了。”
里正最是心疼这小的,见儿子这般说,他道:
“他爹是个秀才,比你爹我可文采高了去。祁小子自小就耳朵听着,眼睛看着,学识定然比咱一般人户的孩子强,你欢喜他,肯与他来往说明会看人,眼光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