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你精打细算,你还嫌我品性坏!”
“够了,都这时候了,你还拿着为这个家说事,你哪里把这儿当家!”
她惧了萧护,再不敢巧言假辩。
“我初始也是一心一意的为着你,为着这个家,可你呢,你怎待我的!终日里头沉默寡言,心里始终都还惦记着前头那个!”
萧护总算是听到了真心话。
于秦氏说的这一点上,他确实有愧,小宝他娘去了恁久,他心中确是从没放下过。
“当初媒人牵线,相亲时我便与你说明,我与小宝他娘感情深厚,你心中可有芥蒂,若有,婚事就不提。可你当时说念亡妻是重情之人,只有敬重的心。”
秦氏哭得止不住:“一个女人的感情如何是控制得住的,我心中对你起了情,又有什麽错!”
萧护止不住得摇头,也不知是在后悔当初的决定,还是在痛苦自己粗心教孩儿吃了那么多苦。
“你我这般,心性不合,便是过了今日,也没了信任。我也实在是没法子劝自己与一个亏待过自个儿孩儿的人,继续装聋作哑的过日子。”
“过了年,我托里正帮忙起一封和离书,往后自奔日子去吧。”
萧护没有再言语,又恢复做了往日里话不多的模样。
她不敢想若是教萧家赶了出去,回娘家要过什麽样的日子,她立拉住了萧护,哭诉道:“我晓得是我不对,你再给我一回机会,我定然好好待宝哥儿。北南你欢喜他在家里就教他留下,我绝计不为难他。”
秦氏见不成,厉了语气:“你若休弃了我,不是逼我去死吗!左右是个死,我不如一头撞死在萧家!”
见秦氏如此,心反倒是更铁了些,他晓得秦氏舍不
于是拨开秦氏,不愿见她撒泼,出了屋去。
他摇头,若是每日都在为着一日三餐而焦愁,哪里还生出那许多的心思来,到底还是来了萧家吃穿都有了,日子安闲下来,脱了保暖的忧虑。
其实错得也不是动了情,错得是,起了妒心。
只是萧护竟提出了和离,下了如此大的决心,他不免也有些意外。
倒是长痛不如短痛了去。
为听萧护的决断,他未把屋门闭上,且还站在门栏前,屋里吵得大声,又是哭又是闹的,动静属实不小。
萧元宝大抵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争吵,心中难免害怕。
祁北南知道萧元宝还分辨不太清好与坏,只以为人轻言细语的与他说话就是不坏的。
他蹲下身,耐心与萧元宝说道:“爹爹并不是要故意凶秦娘子的。因为秦娘子做错了事情,她还不愿意认错,所以爹爹才会那么生气。”
“她对爹爹撒谎,还因为自己厉害一些,就去欺负弱小的人。”
“是,所以欺负别人的人要受到惩罚,秦娘子是大人也一样。”
虽然他并不知道秦娘子还欺负了谁,但是他都看见秦娘子欺负哥哥了,呼呼吹着冷风,地上还有雪的天气,她也要赶哥哥走,她坏。
祁北南心中一软:“那你呢?你不是让哥哥去田伯伯家里当哥哥吗?”
他展开胳膊一把抱住了祁北南的脖颈,埋在他身上,有些害羞道:“小宝喜欢哥哥。”
萧元宝想了想:“等秋天的时候小宝去田伯伯家里捡一些桂花回家,做了桂花糕给哥哥吃。”
祁北南眨了眨眼睛。
“那得等长大到什么时候啊?”
祁北南好笑,担却憋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那哥哥等那么久,就只吃桂花糕啊?”
“那哥哥要吃雪菜嫩笋尖,焖茄子,香油拌豆腐,辣卤玉棐……”
萧元宝听得云里雾里,像是笋子,茄子,豆腐他都知道是什么,可好些菜名儿却都没有听过。
祁北南这番没再为难小孩子了,点头道:“那咱们俩拉勾。”
翌日一早,萧护就要往里正家去。
于是他准备整理做个誊抄,到时候拿自己整理的手札再送人。
他便取出了一本《孝经》来,这书不在四书五经之列,不过他记得有两年童试上有考,虽不知确切是哪一年哪一场考试了,但读书人多读些书不是坏事,博学广知,考场上才不会提笔心茫。
即便那些在书坊有售容易买得的书本,价格也甚高。
为此,即便这本《孝经》旧了,即便不考,拿来送人也绝对不是寒碜物。
萧护出门时,秦氏哭哭啼啼的也跟了去,试图还痴缠着萧护改变心意。
不过来日方长,事情解决妥当,往后有的是踏实年过。
萧元宝见院子里还在飘些柳絮花一样的雪,祁北南却站在院墙根儿前,不知道在瞧什麽。
祁北南闻见声音,也瞧了去。
他记得前头萧护给他提了一嘴,说是庄子上原来的庄头被主家调遣走了,年尾上要换个新的庄头来。
这当是赶在年尾巴上,新庄头总算是到了。
虽说那庄头是个奴才,可背靠着大树,恁些人家大抵都是真正的高门。
在这村上,自是十分得脸的人物。
这是终日里与土地、苦活儿累活儿打交道的村户人家,鲜少与大户能搭上微末关系的路子,怎能不去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