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进屋去扰人,就趴在门口瞧一瞧,生怕一会儿子功夫见不着祁北南人就走了似的。
瞧着萧元宝围着背篓也要拿,无奈便把那小罐子的猪油膏取出来。
萧护光着两条小腿肚子,提着铁耙子刚从地里通了沟回来,就见着一大一小要出门去。
不等祁北南说话,萧元宝却率先回答:“去方爷爷家里!”
他发觉这孩子跟着祁北南两日胆子似乎变得大了些。
以前他与秦氏说话孩子都不见得张口,不是在门后躲着,就是缩在角落里,就是问他话也答得少,这朝竟都会主动与他说话了。
萧元宝点点脑袋:“我知道,不会摔坏罐子的。”
祁北南见父子俩亲和,也欣慰,他道:“我把做衣裳的棉花送去,顺道把这些东西也捎上。”
他看着一大一小出去,心里头却不太安心,虽前头祁北南去了趟方家,那头还算亲近,可是不知这朝肯不肯收东西。
祁北南和萧元宝方才进竹林里头,萧元宝望着前头高兴道:“是方大哥哥。”
此时正担着两捆扎得十分紧实的柴火,一步踩出个深泥脚印的往前去。
听见后头的声音,男子回头来,一张脸热得发红,这天儿上额鼻间竟已满是汗珠子。
方有粮借着瞧人,把柴火先行放下,这才得空胡擦了下脸上的汗。
“嗳。”
“小宝也要去方大哥哥家里!”
萧元宝忍不住问方家二哥儿和三姐儿,上回他去家里就没见着。
萧元宝有点焉儿气,回了走上来的祁北南身边。
按着辈分,方有粮当是叔辈的,但他看着也年轻,祁北南便跟着萧元宝唤人。
方有粮笑着点点头:“前儿才听我娘说祁小兄弟,不得空见着,今儿可算见到了,果然是俊得很。”
“衣裳已经裁成型了,宝哥儿过来正好比比看。”
前两日才拿过来的布匹,如今已经裁成衣型了,与萧元宝比了一比,没有尺寸偏差。
“不妨事,我想着快着些手脚做出来,宝哥儿整好过年穿新衣。”
旋即祁北南又取出了腊肉和白面来,孙婆见状,神色一变,连忙按住祁北南的手道:“孩子,你这是……可千万使不得!”
孙婆也是知晓过分的客气伤人心,教人觉着自家不愿与人过多来往,孩子甚么都不晓得。
“好孩儿,婆婆跟孙大妹子的情分半点不假,婆婆不是你想的那般,欢喜你来家里得很。只是做件衣裳不费甚么事儿,不做这些。”
他徐徐说着:“我拿来这些东西,不为旁的,也就是婆婆说的交情。萧叔说了,叫那城里做衣裳还得费铜子儿,咱两家不谈银钱伤感情,只便拿点村里各家各户都吃用的寻常东西来。”
孙婆教祁北南一席话说得好不愧疚。
到底也是祁北南先求了人,再来送东西要更好让人承情些。
方有粮去后院儿放了柴火,取了张汗襟子擦着汗进堂屋头来,就听见祁北南和自己老娘的谈话。
他没急着进堂屋去,转去了趟灶屋,给祁北南和萧元宝倒了碗热汤来。
“多谢方大哥。”
萧元宝暖和了,在屋子里一蹦一跳的,与孙婆自豪得说油膏罐子是他捧来的。
萧元宝欢欢喜喜的去了,还央着孙婆也给祁北南烤上两个。
祁北南无事儿,见着方有粮在收拾院子里堆得四处都是得柴火,前去帮着搭个手。
祁北南以前在丘县时,家里头也是买柴烧。
得慢,一车柴火也就十几二十个铜子。
但若是这般散卖的,就是冬日里卖得贵,一担子柴也不过文钱。
祁北南把散开的柴火抱起来叠齐整,与方有粮闲说道:“若山里柴火好,这一日虽能打不少捆柴出来,可担下山送进城,没个牛驴骡子的,一回也只担得一两捆了。”
祁北南微惊:“寻常人只担得两捆柴火,方大哥竟然能一回担四捆!”
方有粮笑罢,又叹道:“可惜了我力再大,到底也与那牛驴牲口不能比,挣不得几个铜子儿。往后若能攒点闲钱,咬着牙也得买上个牲口。”
穷困的日子上,没消磨去过好日子的意志,很是难得。
要不是方有粮还得去山里,估摸还能说许久。
“方大哥若不嫌我年少,常来寻我顽。”
回去的时候,捧着油罐子来的萧元宝,又兜了一衣兜烤得软软糯糯的芋头回去。
祁北南腾空了的背篓里也装了些洗得干干净净的大白萝卜和翠嫩得冬苋菜,都是孙婆子给的。
孙婆送走了俩人,与方有粮看着祁北南带来的肉面油,心里头不知说什么好。
如此也便不必担心二姐儿和三哥儿回外祖家里头借不到铜子儿米面了。
方有粮道:“咱不与那秦氏相干,与祁小郎来往不错。”
萧护见着两个孩子回来,送去的东西竟没原封不动的又拿回,欣喜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