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秦氏平日里做得多疼爱孩子,把萧元宝视如己出一般。
她要真为孩子考虑,也便如祁北南所说,不会把正是要娘照看的萧元宝就那么撇下不管。
当初秦氏到家里来,怕她受农事所累不能更好的看顾孩子,他便把家里的田地大都给赁了出去。
这赁地的钱他全数给了秦氏,平日里猎得的山物卖了钱也是只多不少的给她,尽可能的不在银钱上短了她,只教她带着孩子吃好些,穿好些。
他一直觉得能寻上秦氏是运气,饭菜做得好,待孩子也亲厚,他把小宝交给她,自在山里没日没夜的也安心。
“她既不怕孩子没人管要回去,便由着她!”
萧护原本还思索着要不要去丈人家里把娘俩儿接回来,这朝是不打算再去了。
“这只怕是……要不然……”
祁北南要的便是如此,他又劝慰了萧护几句,倒是没继续拱火。
“萧叔尽管放心,婶婶不在是日子,我定然会好生照料小宝。”
可怜了孩子那么早失了亲娘,跟着他个不会照看孩子的爹受苦,今又遇个不靠谱的后娘。
他伸手捏住祁北南的肩:“你自幼丧母,也不知祁秀才一个人是如何把你拉扯这么大的。”
萧护心有宽慰的点点头:“你是个好孩子。小宝惧生,你与他亲近亲近也好。”
王朝哥儿缩在秦氏的怀里,吸着鼻子,虽是半张脸儿都藏在了头上包着的布里,可哪里挡得住呼呼吹着的寒风。
素日里萧护不在的时候得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入冬天冷了,秦氏更是宝贝的连早食都端去屋里教他在炕上吃。
他不满的嘀咕:“娘,咱是要去哪儿嘛?恁早出来。”
王朝哥儿得了吃食自是欢喜,瞧着她娘收拾了两个包袱,怎也不似是县城里赶集的,又问:“娘,你说咱去哪儿嘛?”
王朝哥儿一听是回外祖家,眉头立时隆了起来:“去外祖家作甚,这都要过年了!”
虽来了秦家以后,娘再带他回去老头老太太对他有了好脸色,吃食也给了,可他总还记着以前都仇咧,他就是不乐意去。
秦氏冷哼哼了一声:“吵,你不晓得因着啥吵?宝哥儿他亲爹要把那姓祁的小子留咱家里住着,往后还有恁好的日子给你?屋子给外人住,银钱也给外人使了咧!”
王朝哥儿似懂非懂,不过也寻摸出了祁北南以后住他们家里不是好事了。
“哼,高兴,他们可有得愁!你那后爹让咱娘俩儿住去萧家你当为的是甚么,不过是为他那宝哥儿招个仆去。这朝娘走了看谁给他们烧饭,谁照看那小崽子。那仨人就望着空碗过吧。”
“方家那一家子穷鬼,娘早让他们断了和萧家的来往,你后爹要想送去都送不去了。”
她抬手摸了摸带出来的包袱,里头不单带了换洗的衣物,昨儿在城里置买的肉她也一并给收拾了。
届时就让村里人都晓得他要给自家哥儿养个童养夫,把媳妇都给苛待气走了,看让大家伙儿说说谁对谁错去。
祁北南开了条门缝,他护着怀里的火兜儿,迅速钻进了萧元宝的屋子,只怕漏许多的冷风进屋里。
靠着墙边有张拉着黄麻布的木床,祁北南瞧见帘子封口处摇晃的厉害。
萧元宝正坐在床铺上,醒了有一会儿了,他正准备穿了衣服起来。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应话时,床帘子被掀开了一角,祁北南探头进来:“醒了呀,哥哥给你穿衣服。”
祁北南听声音已经没有昨晚凶了,他没说话,先把火兜子放在床边的垫脚长板上,自在床边坐下。
“秦娘子带王朝哥儿出去了,所以呢,就只能…”祁北南本想说哥哥,不过想着萧元宝已经跟他提过了不想再要哥哥了,于是歇了这称呼。
祁北南徐徐的说着:“先把衣服给你烤暖和,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昨儿才去过了城里,今儿应当不会再去才是。
祁北南听到问话,眸中有笑,他偏头道:“我告诉你,那你可不许哭鼻子。”
昨儿夜里哭着睡,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肿了一层,红得透亮。
祁北南扬起眉:“
萧元宝怔了一下。
祁北南道:“自然是在家里,快过年了,他不去山上。”
“那太好了!”
萧元宝听到祁北南夸自己,眸子垂下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
祁北南以为是他不想自己给他穿而逞强,便把烤得暖乎乎的衣服递给他,瞧他待会儿折腾不明白时再搭手。
衣上许多皱褶不说,衣角边边也卷起来了些。
祁北南瞧见去了厚冬衣的小崽就像是落进水里打湿了毛发的猫儿狗儿似的,蓬松的毛发湿了,立马便瘦了大半去。
萧元宝捧着外衣,听了这话有点凶的看向祁北南:“不可以。”
“小孩子不能吃许多的米饭和肉,小鸭崽就是吃了许多糠菜虫子长得肥壮,就被捆了脚拿去城里卖了。”
祁北南失笑:“谁告诉你这些歪道理的?”
萧元宝张口要辩驳说是谁告诉他的,想了想,他又闭上了嘴巴。
祁北南见他无话,道:“你又不是小鸭崽,怎么会跟它一样,就算长得再高再壮都不会卖你的。”
萧元宝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祁北南眉心一动:“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