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

（一百二十六）

手术室门口亮着灯，不同寻常的是，没有家属焦急等候在门外，医院最资深的大夫带领一群人短暂停留，随后前往早已准备好的观摩室。

“闫怀进，过来听。”江湛把他叫到最前面去，讲解的人此时本来应该亲自做这台手术，但接待他们这些人显然更重要。

血淋淋的手术有什么好看的，这里都是些行外人，没人注意屏幕上的一切，连一问一答都是走过场式的敷衍。

看起来很成功。

一锤定音，观摩室里响起了零零碎碎的掌声。

连医生都能这么冠冕堂皇，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必要同情心泛滥。

四五个人的科室，几个人开始一场小型会议，仍旧是闫怀进主持。这段时间他经常干这件事。

“医院目前的结果来看，操作难度并不高，无菌环境的要求很难完全实现。综合效率和医疗环境来考虑，普通诊所也完全有条件实施。”

专家有些怕麻烦：“最好还是在医院，医护人员和药品都充足，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也更好处理。”

闫怀进设想的这个方案就是为了解决一锅端的问题。

“医院这个目标太大，如果能分散到每个社区的诊所，人员流动会更方便，只是幸苦各位四处奔波了。”闫怀进尽心解释。

医生不敢有抱怨。

“是，”医生这边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问道，“抛开药品来源不谈，我们已有的病例都表现出良好的结果，如果能大规模适用于所有病人，我想会有更意想不到的效果。”

“药有什么问题随时提，陈工那边及时修正，合江最不缺的就是实验原材料，”江湛顿了顿，警告一般看着对面的医生，“人体实验你想做我不管，但分清楚病人。”

“当然，普通病人和非常规病人我亲自把握。”

但现在他们竟然要做人体实验？！

江湛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只有一点。

医生点头称是，这样的雇主难得一见，他很珍惜。

“心软了就趁早退出。”

“不是，重大的实验成果往往诞生于非常规的实验样本上。”闫怀进没想过退出，况且现在要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江临月昨天问你什么了？”

江湛若有所思。

闫怀进突然紧张起来，要是江临月知道他和江湛联合起来干这些事情，一定会对他大跌眼镜。

“江小姐要来，自然有人接待，即使有幸到观摩室参观，有专业人员的解说，她应该也不会有太多疑惑。”

“谁陪着，你？”

“闫怀进，”江湛沉着脸叫了一声，警告他，“你要想当个有用的人，就离她远点。”

两边的生意都在蒸蒸日上，彷佛只有临月是那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

唯一的突破口，还是闫怀进。

一路畅通无阻，她这位江小姐被请到了江湛的办公室。她还听见有人说不愧是江总的妹妹，看起来就知道气质高贵，命格不凡，是江总的家里人。

江湛和程禹都在会议室开会，闫怀进看见是她，亲自把她带到办公室给她倒水。

“听说你混的不错，没想到竟然只是个端茶倒水的。”

“他们自己人的会议，我去掺和什么。”

临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问：“谁来了？石靖？叶铭扬？”

“石靖，还有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应该是你说的那个叶……”

闫怀进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江总别笑话我了，让我当间谍的难度不亚于你去策反他们其中一个。”

“还真有件事，请你帮忙。”

“放轻松，你擅长的事情。”

闫怀进没立刻答应。

“说实话，确实不太容易。但我想不明白，江总对你应该并不吝啬。”

她叹一口气，娓娓道来。

闫怀进想问问为什么，又觉得不太合适。

临月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闫怀进纳闷：“我们？如果真的这样，何必多此一举。”

江临月给他开这条件怎么看他都不吃亏，他也确实欠她一个人情。这兄妹俩，还真是源源不断给他送钱，而且不让对方知道，很奇怪。

门开了，外面气氛欢快又热烈。江湛是难得放松的表情，其余人也有说有笑。叶铭扬又在打趣程禹，程禹依旧冷着脸不大搭理他。

临月片刻的松缓戛然而止，她示意闫怀进先出去。

“这么久没见，小江总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临月在这些人面前一向扮演乖巧妹妹，此时浅浅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临月起身把东西放到江湛面前，江湛接过去的时候扫了她一眼。也没见她在家笑这么灿烂。

“十分钟，没多久。”

“成绩不错。”

临月对这番恭维不置可否，她可没觉得是在夸她。

她说得真诚，也是实话，在场的几个男人被她夸得心潮澎湃，只有江湛不喜欢她这说场面话的模样。

临月扬了扬下巴，理所当然，又有些骄傲似的。

江湛终于没忍住弯了嘴角，小狐狸。

临月很久没经历需要在众人面前表演兄妹情深的画面，下意识偏了脸看向最里面坐着的人。

临月会顾忌所有人的目光演戏，而江湛不会，他只会对她一丁点的示好报以强烈的掌控欲和占有欲。

“你们聊正事，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