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讲故事

第233章 扎小人2(1 / 1)

周明德离开林阿婆的裁缝铺后,夜风突然变得刺骨起来。他裹紧了身上的学生装,却仍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林阿婆最后那句话像一把钝刀,反复割着他的神经。父亲腿上的七个溃烂点,老人手中寿衣上的七个针眼,这绝非巧合。

回到周家大院时已近子时,院子里却灯火通明。管家周福带着一个身着道袍、留着山羊胡的干瘦老头匆匆穿过回廊,正是从青云观请来的张天师。周明德快步跟上,在父亲卧房外被一股浓重的药味和焚香混合的怪味呛得皱了皱眉。

周世昌的卧房里,张天师手持桃木剑,正在床前踏着诡异的步法。香案上摆着三牲祭品,烛火摇曳间,周明德看见父亲躺在床上,脸色灰败如死人,裸露的左腿上七个溃烂点已经发黑,周围的皮肤呈现出蛛网状的青紫色,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管蔓延。

"天师,我父亲到底怎么了?"周明德忍不住问道。

张天师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神色凝重:"周少爷,令尊这是中了'阴针咒',乃极阴毒的厌胜之术。施术者需取仇家生辰八字,以尸油浸泡过的红线缝制人偶,再辅以咒语每日针刺。"

周福倒吸了一口凉气:"果然是那老妖婆!我这就带人去——"

"慢着。"张天师抬手制止,"此术凶险,施术者必遭反噬。那林婆子若真用了此法,此刻怕是也不好过。"他转向周明德,"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破解此咒,需得找到那个诅咒人偶。"

周明德想起林阿婆院中那件诡异的婴儿寿衣,心头一颤。他刚要开口,床上的周世昌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弓起来,双手疯狂抓挠胸口,在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按住他!"张天师大喝一声,周福和几个家丁连忙上前压住周世昌挣扎的身体。道士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沾了朱砂在周世昌胸口画下一道符咒,又取出一枚铜钱压在他舌下。周世昌的抽搐渐渐平息,但眼中的恐惧丝毫未减。

"天师,我父亲他..."

"咒术已经开始侵蚀内脏。"张天师摇摇头,"最多七日,若找不到解咒之法,恐怕..."他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周明德咬咬牙,转身就往外走。周福追上来问去哪儿,他只丢下一句"去找解药",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这一次,周明德没有直接去林阿婆的裁缝铺,而是绕道去了镇西的乱葬岗。月光惨淡地照在歪斜的墓碑上,夜枭的叫声忽远忽近。他凭着记忆找到了林水生的坟,却发现坟前有新烧的纸钱痕迹,墓碑前还摆着一碗已经冷掉的米饭,上面插着三炷香。

正当周明德疑惑之际,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正是林阿婆。老人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针线和几个小布包,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周少爷果然来了。"林阿婆的声音比夜风还冷,"来看我儿子怎么死的吗?"

周明德强自镇定:"林婆婆,我知道我父亲罪孽深重,但他现在已经生不如死,还请您高抬贵手。"

林阿婆冷笑了一声,走到坟前放下竹篮,从里面取出一个布偶。周明德借着月光看清了,那是一个做工粗糙的人偶,胸口用红线绣着"周世昌"三个字,全身密密麻麻扎满了针,有些针上还带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浸过血。

"高抬贵手?"林阿婆枯瘦的手指抚过人偶,"三年前你父亲派人打断我儿双腿时,怎么不高抬贵手?我儿媳怀着六个月身孕跳河时,怎么不高抬贵手?"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最后几乎变成了嘶吼。

周明德浑身发冷,他从未听人提起过林水生妻子怀孕的事。父亲只说是林水生欠债不还,争执中意外摔断了腿,后来伤口恶化而死。如果林阿婆说的是真的...

"林婆婆,若我父亲真做了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我绝不袒护。但请您给我一个查明真相的机会,若属实,我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林阿婆盯着周明德看了许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坟前的泥土上。周明德这才注意到,老人的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带着血丝,显然也受到了咒术反噬。

"晚了..."林阿婆擦掉嘴角的血,"这咒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你父亲扎我儿七刀,我要让他受够七七四十九天的针刑,才能去阴间赔罪。"

周明德心头一震:"四十九天?可我父亲现在就已经..."

"这才第三天。"林阿婆阴森地笑了,"你以为'阴针咒'只是肉体的痛苦?每一针都会让他看见我儿死前的惨状,感受我儿媳投河时的绝望..."

一阵阴风吹过,周明德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他看见林水生的坟墓裂开,一只苍白的手从里面伸出来;听见河水流淌的声音中夹杂着女人凄厉的哭喊;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和腐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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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爷!"一个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周明德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林阿婆已经收拾好竹篮准备离开。

"等等!"周明德挣扎着站起来,"您刚才说...这是'阴魂借法'?"

林阿婆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你倒有些见识。不错,这布偶里缝进了死人的头发和指甲,用的是'阴魂借法',借亡者之怨,报生者之仇。"

周明德突然想起张天师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快步追上林阿婆:"林婆婆,若我能证明父亲罪不至死,您能否停止诅咒?"

老人转过身,浑浊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怎么证明?"

"我...我有父亲账房的钥匙,可以查当年的借据。若林大哥确实欠债不多,却被逼至死,我愿代父受过。"

林阿婆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明日午时,带证据来见我。记住,若敢耍花样..."她没说完,但周明德明白那未尽之意。

回到周家时已是三更天。周明德轻手轻脚地摸进账房,借着油灯微弱的光开始翻找三年前的账本。灰尘呛得他直咳嗽,但他顾不上这些,一页页仔细查阅着。

终于,在一本发霉的账本上,他找到了林水生的名字。借据上清清楚楚写着:借银五两,月息三分。按这个算法,三年连本带利也不过十几两银子,远不至于逼死人命。更让周明德心惊的是,账本后面附着几张卖身契,其中一张赫然写着林水生妻子的名字,日期正是林水生死后第三天。

"原来如此..."周明德的手不住颤抖。父亲不仅逼死了林水生,还想霸占他的妻子,这才导致那可怜的女人带着未出世的孩子投河自尽。

这时窗外传来打更的声音,周明德猛然惊醒。他小心地撕下那几页账本藏进怀里,正准备离开,却听见账房外传来脚步声。他连忙吹灭油灯,躲在门后。

门被推开,周福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径直走向一个上锁的红木箱子。周明德屏住呼吸,看着管家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箱子,取出几本小册子翻看。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册子封面上的字——"阴符经"。

周福会法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周明德就看见管家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布偶,上面扎满了针。更可怕的是,那布偶的模样竟与林阿婆有七八分相似!

"老不死的..."周福阴测测地嘀咕着,"敢用邪术害老爷,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又往布偶上扎了一针。

周明德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叫出声。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天师说施术者会遭反噬了——周福也在用同样的邪术对付林阿婆!难怪老人咳血,原来不仅是咒术反噬,还因为有人在背后暗算。

等周福离开后,周明德瘫坐在地上,脑子乱成一团。父亲、管家、林阿婆,三方都在用最阴毒的方式互相伤害,而这一切的源头,不过是几两银子的债务和无法填满的贪欲。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周明德做出了决定。他带着账本证据来到林阿婆的裁缝铺,却看见门口挂着"歇业"的牌子。推门进去,铺子里一片狼藉,针线布料散落一地,像是被人翻找过。

后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周明德循声找去,看见林阿婆倒在火盆旁,嘴角溢血,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诅咒人偶。老人身边散落着几个同样做工的布偶,其中一个赫然是周福的模样。

"林婆婆!"周明德冲过去扶起老人,触手却是一片冰凉。

林阿婆艰难地睁开眼,看清是周明德后,颤抖着指向那个周福模样的布偶:"他...他也懂这个...我们都被反噬了..."

周明德连忙从怀里掏出账本:"林婆婆,我找到证据了,我父亲确实..."

"没用了..."林阿婆打断他,声音气若游丝,"咒术已成,停不下来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找到所有...布偶...一起烧掉..."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但周福那个...他藏起来了..."

周明德握紧拳头:"我去找。林婆婆,您撑住,我这就去请大夫。"

林阿婆摇摇头,将周世昌的诅咒人偶塞到周明德手里:"拿着这个...找到其他的...午时三刻...在坟前...一起..."话未说完,老人的手突然垂下,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周明德呆坐在原地,手中的布偶仿佛有千斤重。阳光透过院墙照进来,落在那几个布偶上,他这才看清,除了周世昌和周福的,还有一个更小的布偶,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未生儿"三个字。

这一刻,周明德终于明白了林阿婆的恨有多深。她不仅要周世昌偿儿子的命,还要他感受孙儿未能出生就死去的痛苦。这诅咒不仅来自人间,更来自阴间那些未能睁眼看世界的亡魂。

正午的阳光越来越烈,周明德知道时间不多了。他小心地收好所有布偶,最后看了一眼安详如睡去的林阿婆,转身朝周家大院跑去。他必须在午时三刻前找到周福藏的那个布偶,否则父亲和林阿婆的魂魄都将永世不得超生。

而此时的周家大院里,周福正对着一个与林阿婆一模一样的布偶扎下最后一针,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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