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婕在心里叹了口气,单方面结束冷战,起身从包里翻出眼罩和耳塞,不顾蔡秀芹的反抗,都给武装上。又过了好一会儿,身后终于传来蔡秀芹平稳的呼吸声。时婕提溜着的心脏总算落地,也渐渐睡着了。
28.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气一下甲状腺结节
第二天早上,蔡秀芹总算可以吃饭喝水了。这会儿她已经有三十四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肚子里发出空洞的回响,像是大风穿过空城。
她喝着白粥,只能低着头小口吞咽,否则就被呛到,哪怕这样,每一口也会引发刀割般的阵痛。
更痛苦的是拔掉尿管后在床上小便。蔡秀芹不让时婕帮忙脱裤子,非要自己脱,整个身子蒙在被子底下扭动,时不时就因拉扯伤口而疼得龇牙咧嘴。
时婕实在看不下去了,“妈!帘儿都拉严实了,没人看得见啊!”
蔡秀芹压根不搭理她。
“我也不看,总行了吧!我可求求您,消停躺着吧,别动了!”时婕把手伸进被子里,单靠双手摸索,可算是褪了她的裤子,把尿盘塞到屁股底下,又摇起病床,让她由躺转坐。
“好啦,尿吧。”
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就问:“尿了么?”
蔡秀芹眉头皱出个川字纹,能夹死俩苍蝇,冲她摆手。
时婕于是背过身,继续等了会儿,依然没动静。回头问:“尿了么?”
蔡秀芹轰蚊子似的大力挥手。
时婕干脆退到帘子外头等,又过了好一会儿,探进脑袋,“尿了么?”
只见蔡秀芹眉眼口鼻全在使劲儿,百忙之中还抽空剜了她一眼,那模样既滑稽又可怜。
时婕跑去求助护士,端着个水盆回来,蹲在帘外,用手把水一遍遍撩起来,撞出哗啦哗啦的水声。她一直撩个不停,终于在手底下水声的间隙里,听见另一种很小很轻、隐秘的水声。
直到那涓涓细流般的声响彻底停了,她才雀跃地钻进去,“咋样?这回尿出来了吧!”
蔡秀芹还是不理她,脸色却明显轻松了许多,梗着脖子把手往被子里探,时婕赶忙扶住她,把尿盆抽出来,一时没忍住,絮叨了几句:
“这两天挺遭罪的吧?人家说,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卵巢囊肿,气一下甲状腺结节。为啥您得这病?我看就是太爱生气,动不动就生气,一点点气出来的。要么何至于受这份罪?往后您可少生点闲气——”
她话音还未落,突然飞过来个什么东西撞到手上,尿盆一歪,里面盛着的内容物稀里哗啦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