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起纪云栀送她的步摇,爱不释手地轻轻地晃着,去看晃动的流苏。
纪云栀不经意间瞥见,愣了一下,赶忙问:“怎么弄的?”
纪云栀蹙眉,道:“如今不是一个人了,要更小心些才是。”
纪云栀重新打量起陆善和,道:“怎么瞧着比上次还瘦了?旁人有孕都不是胖起来吗?怎么你一直瘦。”
她确实胃口不佳,甚至胸口压得慌,全身上下哪哪儿都觉得难受。尤其月份不对,她如今又在肚子上绑了束带,更是让她憋得难受。
“好啊。那我等着。”陆善和拿着步摇往自己发上比量着想戴。
她弯着眼睛笑:“我就知道我的眼光错不了,特别适合你!”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丫鬟进来禀告秦鹏程回来了。
陆善和有些不舍,拉住纪云栀的手,蹙眉道:“怎么这么快就走?你多留留我才高兴。”
陆善和迟疑了一下,没有再挽留。她亲自送纪云栀走出秦家,看着她登上马车,才回去。
她拧眉看着面前的房间,转身走进庭院里,在石凳坐下,望着围墙发呆。好半晌,她抬起脸往上看才发现天幕阴沉沉的,厚厚的阴云一簇簇堆在一起,似在酝酿一场暴雨。
从决定嫁到秦家那一日起,陆善和就预料到了今日。
接下来的日子,纪云栀每日傍晚都去老太太身边陪她念经,隔了几日就往云至坊跑一趟。期间也去了纪家两次。纪云霄身体好些了,姐弟两个一起在外小聚了一次。
不过她和西番王妃没说上半句话,对方也没有找她麻烦的意思。
“太子妃。”纪云栀福身,膝盖还没弯下去,太子妃身边的嬷嬷
“没有外人,与我客气什么。”太子妃月份大了行动不便,今日宴席她也只不过出席了半刻钟,便匆匆离席。
“我如今身上乏,精力也不济。只两句话。”太子妃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
“瞧见了,只是座次远,没有接触。”纪云栀一边答话,一边在心里揣摩太子妃要跟她说什么。牵涉到西番,想到陆玹和西番的过节,纪云栀不由正色了些。
纪云栀愣了一下。
纪云栀很快反应过来,道:“多谢太子妃提点。如今西番已经归顺,若能冰释前嫌修复关系,也是很好的。”
小殿下谢昭从外面跑进来,太子妃将人叫到身边来,亲自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手,再柔声道:“你婶娘要走了,你去送她。”
向来顽皮的他在面对纪云栀的时候,却是少见的好性子,乖乖地送纪云栀出宫。
纪云栀从未想过陆玹会不纳妾,不过早晚的事情。
那对给陆善和打的首饰,今日可以去取了。刚好一会儿顺路,先去一趟秦家,把簪子给陆善和。
陆玹坐在窗边,正看着她。
陆玹将打量的目光落在十日不见的小妻子眉眼间,她仍旧是如此巧笑嫣然,只是看着她的甜笑,就让他心情变好了不少。
“去一趟秦家给善和送点东西,然后就回家。”
纪云栀看着陆玹的车帷被放下,她才放下车帷。她这才恍惚已经十日没见到陆玹。不过她也有些习惯了,陆玹总是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隔几日才归家一趟。
而陆玹也不是个难伺候的人。只要在床榻上听话些,就足够了。
马车在宝珍阁正门前停下来,纪云栀也没上马车,让月牙儿去取了那对簪子,立刻往秦家去。
“要不要将东西留下,咱们先回去呀?”月牙儿用打趣的语气说,“二爷在家里等着呢!”
纪云栀迟疑了一下,对侍女道:“绿珠和绿珍呢?让她们过来一趟。”
她们刚走出花厅,绿珠已经远远朝这边跑过来。
“把这个给她。”纪云栀将首饰盒递给绿珠。她起身往外走,经过绿珠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住,审视地看着她,问:“刚出去吗?去哪儿了?”
眼珠子转了转,压下心慌,强笑着说:“是刚出去呢。去哪儿也没说,奴婢不知道。”
纪云栀想着不管怎么说也是秦家的家世,她理应下次再私下去问陆善和。
绿珍忽然从游廊里窜出来,哭着扑到纪云栀面前:“二奶奶,您救救我家主子啊!”
绿珠也哭了,噗通一声跪下来,忍着哭腔:“是、是主子让我撒谎骗您的!”
纪云栀小跑着寻去,远远就听见了咒骂声和鞭打声,还有些碰撞声。
纪云栀震惊地看见陆善和瑟缩蜷缩在墙角,秦鹏程手里拿着条马鞭往她身上打去。她的衣裳破了几处,鲜血渗出来。
看着醉醺醺的秦鹏程手里的鞭子又朝陆善和甩下去,纪云栀拿起门口花架上的花瓶冲上去,用力往秦鹏程的脑子上砸去。
053
瓷器清脆的碎裂声,让屋内所有人都是一愣。
看清秦鹏程的表情,纪云栀吓到了。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别人醉酒醉得厉害时的样子,秦鹏程眼眶里的眼白已经全是红色,看上去十分可怖。他目光浑浊,神志不清的模样。
他连站都站不稳了,踉踉跄跄地朝纪云栀冲过去,握紧手里的鞭子,要朝纪云栀甩去。
月牙儿回过神,赶忙挡在了纪云栀面前,大声呵斥:“你睁大了眼睛看清楚这是谁?我家二奶奶岂是你能动——啊——”
“他娘的,爷一会儿再教训你!让开让开!”他一边骂着朝纪云栀冲,一边伸手去摸还在流血的后脑。
得了她的话,绿珠和绿珍这才敢冲上去,一左一右拉住秦鹏程的手臂。
“姑爷您醉了,奴婢扶您进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