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突然从开着的窗户看见往这边走的陆玹,长河挑眉,立刻笑道:“这个时候过来,二爷今晚是要宿在书房了!”
陆玹立在书案后,颇有闲情逸致地写大字。白纸上,一道道苍劲笔画组成一个个汉字,工整、筋骨峭然。
写满一张纸,陆玹放下笔,端详着。看着自己写的书法,他突兀地想起纪云栀的那一手字。
“二爷?”言溪在书房外叩门。
言溪抱着一床被子进来,微笑着禀话:“二奶奶说书房里冷,让奴婢抱一床被子过来。”
“二奶奶去大姑娘屋子里了,大姑娘明儿个就要出嫁,二奶奶说今晚陪着大姑娘一起睡。”
言溪抱着锦被送到里间铺好。
前段时日,他以新婚为由,纵些也属人之常情。接下来的日子也该恢复正常。
纪云栀和陆善和躺在一块,陆善和望着床顶睡不着。她感慨道:“最后一晚睡在这张床上了。”
陆善和转过身来,拉住纪云栀的手,不安地说:“云栀,我害怕。”
纪云栀想了想,劝慰:“不怕,一步一步往前走,总会走出一个很好的未来。”
有些话,纪云栀不能说得太直白。可她始终认为陆善和婚前有孕这事儿,实在是大错特错。
“我……”她张了张嘴,没说出别的,先是哭出来。
陆善和紧紧咬着唇,不说话,从唇缝里断断续续溢出委屈的哭腔。过去许久,她才慢慢止了泪。她用手背擦眼泪,对纪云栀笑,“让你看笑话了。”
陆善和破涕为笑。
陆善和点点头。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去睡,努力让自己不害怕。
眼泪从陆善和紧闭的眼尾溢出。
陆善和的妆化了一半,陆善静和陆善柔也过来相伴。两个妹妹笑着向她道喜,一室笑声。陆善和也笑,好似昨晚的恐惧都不曾存在过。
她不知道是谁,但能感觉出来是男子的手臂。
陆善和一惊,这才知道扶着自己的人是陆玹。陆善和的脚步一下子僵住,不愿意往前走。
程手里。
陆善和突然回头,她看不见陆玹在哪儿,不安地喊了一声:“二哥……”
紧接着,陆善和听见秦鹏程满是笑意的声线恭恭敬敬地跟着她喊了一声“二哥”。
“怎么了?善和。”陆玹问。
陆玹移开视线,睥着秦鹏程,道:“善和自小被娇惯着,你多照顾。哪里做得不好,你也多包容些。”
喜娘在一旁听着稀奇,大舅哥这是警告啊。
回去的路上,纪云栀朝着陆善和的住处望了一眼。从此以后家里少了一个人。她真心盼着陆善和婚后的日子能和和美美万事顺遂。
月牙儿知道她饿不得,在用午膳的时候叫醒了她。
月牙儿“噗嗤”一声笑出来,笑道:“二奶奶睡糊涂了做梦呢?大姑娘刚出门呢!”
她没有回门,她甚至都不是从自己的家出嫁。
瞧见陆玹,纪云栀将怀里抱着的枕头放在一旁,坐姿端正了不少。
纪云栀愣了一下,才将信接过来。她拆了信,一目十行扫过,看完了信还有些懵。
“他们说快到京城了。”纪云栀听出来自己的声音里夹杂着些不敢置信。
纪云栀点头。她又看了一眼手里的信,迟疑了好半晌,将它放在一边,起身披上外衣,去外间用午膳。
陆玹默默吃着饭,他吃完放下筷子,才开口:“上元过了,军中年假结束,我也该去军营了。”
陆玹沉默了片刻,才颔首,道:“七八日回来一趟。”
陆玹深看她一眼,慢慢移开视线。他望着杯子里轻晃的清水,问:“你父母有没有说哪一日来?”
陆玹道:“他们到了,
“好。”纪云栀答应下来。
陆玹挑眉。
陆玹将手里的水杯放下,再看纪云栀一眼,起身往外走。原定明日才走,他气得当天下午就离开了陆家,往军营去。
“后天就到?”纪云栀喃声。
月牙儿瞧着纪云栀愁眉不展的样子,问:“二奶奶不高兴吗?”
月牙儿一愣,忙说:“不会认错的!那是亲爹娘呀!等见了面,二奶奶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她不愿意让自己再多虑,努力转移思绪,让月牙儿将云至坊新出品的几种点心拿来。
一共八种点心,纪云栀依次试吃,最后准了六种点心开卖。
“明天再说吧。”以前纪云栀都会给些意见,可她现在没什么心情,感觉味蕾也迟钝许多。
“谁?”
纪云栀坐起身来,惊讶地望着门口风尘仆仆的陆玹。“二爷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