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赵宝荷猛地站起来,扯动后背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纪云栀坐在屋内,在她面前的桌上工整摆放着嫁衣。
最后一次望一眼门口,她彻底收回视线,不再等了。
老太太对纪云栀说她的父母会赶来参加她的婚宴时,纪云栀心里便有些怀疑。
爹爹娘亲真的没有来。
今日白天,老太太怕她难过,劝慰了好一阵子。老太太说婚期太急了,他们应该是来不及赶到。
可是这十几年的冷落早就潜在她心里,让她无法再给他们找借口。
“表姑娘?”李嬷嬷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都准备得怎么样了?”李嬷嬷坐下,“今晚得早些睡,明儿个才有精神,漂漂亮亮神采奕奕地当新娘子!”
“不喝茶了。”李嬷嬷笑着让春桃下去。
纪云栀心里也明白李嬷嬷这个时候过来,是为了替纪云栀的母亲教她一些新婚夜的“规矩”。
李嬷嬷争取用最简洁的话语说得尽量详细,既不能让纪云栀到时候出了岔子,又要顾虑着小姑娘脸皮薄不能说得太详细。
良久,她长长舒出一口气。
夜已深,苏氏却还在儿子的房中。她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气不打一出来。
陆柯一想到自己响亮喊纪云栀“二嫂”的情景,眼里又湿了一大片。他哽咽地说:“母亲若是早同意,何至于今日!”
陆柯愣住。
苏氏心道,天下男人都一样最是小心眼,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有刮扯。尤其是陆玹这样位高权重的男人。
翌日一大早,月牙儿来唤,纪云栀立刻醒来,有条不紊地梳洗、换衣、描妆。
纪云栀看着铜镜里的妆容,有些不适应。这妆……太艳了吧?不过转念一想,成婚时理应这样隆重装扮一番,她默许了丫鬟们在她脸上使劲儿描画。
纪云栀回头,微笑唤人:“善和姐姐、善静、善柔。”
“云栀这样打扮起来可真好看!”陆善和提裙奔到近处瞧。
陆善柔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毕竟过了今日,纪云栀就不再是借住的表姑娘了,而是真正的陆家人,是一家人了。
纪云栀一愣,顿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时不时有丫鬟跑去前院打听消息,再回来禀话。“前院已经来了许多宾客,太子和六皇子都来了!”
陆善静惊讶地问:“二哥喝酒了?”
几个人议论起外面的宾客来。纪云栀听着她们议论,心里的紧张倒是缓解了不少。
屋内的欢笑声一窒。
话题很快揭过去,众人又谈笑起旁的。
于是,身边一群人对纪云栀说吉时到了。她被盖上缀着珍珠宝石的红布,视线一挡,纪云栀原本不紧张也忽然开始觉得不安,伸手要扶,最后她也不知道是搀扶了谁的手往前走。
春桃凑到纪云栀耳畔小声说:“二爷就在前面!”
她隐约知道,她的人生迈进了另外一条路。
他望着纪云栀一步步走近,亲自为她掀开轿帘。一粒珍珠从纪云栀的身上掉落,也不知道是头饰还是缝在嫁衣上的点缀。
纪云栀在陆家出嫁,花轿出了陆家,绕过京中最宽敞热闹的庆延街。
热闹的贺喜
她又听见路边人议论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是如何风采照人气度斐然……
纪云栀在热烈的鞭炮声中下了花轿。她接过喜娘递来的红绸。红盖头下的视线,看不见红绸的另一端,可是她知道红绸的另一端正被陆玹握在掌中。
她在心里默念接下来的流程,身姿端正地走流程,不出一丝差错。
和陆老爷坐在上首,接受了新婚夫妇的跪拜。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婚仪便是走完了大半。
她悄悄转眸,从红盖头下方去瞥身侧的陆玹。只是这么一瞥,她刚放松下来的心,顿时又紧张起来。
身边传来陆玹的声音。
话一出口,纪云栀就后悔了。老天爷啊,她才不想管陆玹喝多少酒,她只是实在没话找话……
确实很多人向他敬喜酒,可他杯里是清水。有人没看出来,有那看出来的人也装不知道。
喜娘收走了两个人握了一路的红绸,扶着纪云栀去床边坐下。
“是。”
不多时,陆家几位姑娘和陆家的一些亲戚女眷都过来,陪着纪云栀说话。
纪云栀悄悄转眸望一眼门外天色,心里逐渐又紧张起来。
春柳赶忙将红盖头重新给纪云栀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