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悬浮列车驶离7号补给站的刹那,引擎的低鸣里骤然撕裂一声短促的尖叫。
陈默猛地攥紧怀里的能量枪,视线瞬间锁定斜前方的商务舱隔间——穿银灰色制服的男人正死死钳住乘务员的咽喉,女人的脸在窒息中涨成紫茄色,指甲在对方手臂上抠出深深的血痕,而男人的瞳孔早已被诡异的灰雾吞噬,嘴角淌着粘稠的涎液,喉咙里滚出的嗬嗬声像生锈齿轮在摩擦。
“放手!”陈默冲过去拽开男人,却被对方像甩垃圾似的掀飞出去。后背撞在合金舱壁上的闷响里,他眼睁睁看着那男人僵硬地转动脖颈,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错位声,随即像头失控的机械兽,朝最近的乘客扑了过去。
“救……救命!”
惨叫声在密闭车厢里炸开。被咬伤的中年女人在地上抽搐了不过三秒,突然像被按了启动键的木偶,脊背弓成诡异的弧度,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下一秒猛地弹起,青灰色的手指死死掐住邻座老人的脖颈。
“是‘灰雾病毒’!”肌肉贲张的退伍兵赵刚低吼一声,下意识将怀孕的妻子护在身后。他靴底还沾着补给站的血污——半小时前,那些在街上狂奔撕咬的感染者,和眼前这些“怪物”一模一样。
陈默一把将女儿安安按进座位底舱:“抓紧栏杆!不管听到什么都不准出来!”
商务舱已成人间炼狱。感染者们以违背生理常识的姿势扭曲着肢体,追逐着每一个移动的热源,牙齿啃咬合金座椅的脆响混着血浆喷溅的声音,在循环系统的嗡鸣里格外刺耳。
“关舱门!快关舱门!”有人嘶吼着去拽隔断门。金属门滑到一半,一只沾满血污的手突然从缝隙里伸进来,指甲在光滑的门板上抠出深深的划痕。紧接着,那张溃烂的脸挤了进来,灰雾弥漫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后的活物。
“砰!”赵刚冲过去用肩膀顶住门,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找东西卡门!快!”
陈默抓起旁边的军用背包,狠狠塞进滑轨。金属摩擦的尖啸中,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密集,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摇晃这道脆弱的屏障。
“爸爸……”安安的声音从底舱钻出来,带着哭腔的颤音像针一样扎进陈默的耳膜。
他蹲下身扒开底舱盖板,后背抵着滚烫的舱壁——能清晰地感觉到门板在震动,每一次撞击都像敲在心脏上。透过门缝,他看见那个最先变异的制服男正趴在地上,四肢以蜘蛛般的角度扭曲,朝这边快速爬来。
“往后舱撤!”穿连帽衫的少年突然大喊,指着连接另一节车厢的气闸门,“这里撑不了五分钟!”
人群瞬间溃散。有人踩着行李架翻越隔断,有人疯狂拍打紧急逃生舱的按钮,混乱中,抱着婴儿的女人被绊倒在地。陈默飞身将她拽起,赵刚则用身体筑起人墙:“按顺序走!谁乱挤我崩了谁!”
可恐惧早已撕碎了理智。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推开赵刚,疯了似的冲向气闸门,却在门口被突然从隔壁窜出的感染者扑倒。惨叫声戛然而止的瞬间,陈默看清了——那是刚才在补给站帮忙搬物资的乘务员,此刻她半边脸已融化成脓水,正埋头啃食男人的颈动脉。
“那边也被感染了!”有人尖叫。
陈默的心沉到冰点。他扫过四周,目光落在头顶的行李架上——那里有仅容一人的检修通道。
“安安听着,”他按住女儿颤抖的肩膀,声音尽量平稳,“你先爬进检修通道,顺着导轨往车尾爬,到17号舱等我。”
“我不!我要跟爸爸一起走!”安安死死攥着他的战术腰带,眼泪在小脸上冲出两道泪痕。
隔断门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卡在滑轨里的背包带已经开始崩裂。赵刚的妻子突然捂住嘴,指着陈默的手臂——刚才被男人甩飞时,他手背被金属棱角划开的伤口,此刻正渗出灰黑色的血珠。
陈默猛地低头,血液瞬间冻结。
“吼——!”
门板终于被撞开一道缝隙,制服男的头探了进来,灰雾弥漫的眼睛精准锁定了离他最近的安安。
“跑!”陈默猛地将女儿推给赵刚的妻子,自己转身扑向那只伸进来的手臂。他死死攥住对方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捏碎那根变异的骨头。
“带她去17号舱!”他嘶吼着,声音因病毒扩散而开始沙哑。
赵刚咬碎牙,拽着安安和妻子冲向气闸门。安安回头时,只看到父亲被蜂拥而至的感染者淹没,他作战服的后背被撕开,露出的皮肤上,灰黑色的血管正以蛛网状疯狂蔓延。
“爸爸——!”
陈默没有回头。他用尽全力将隔断门往回拉,金属门夹断感染者手臂的脆响中,他仿佛听见女儿出生时的啼哭。
当门彻底合拢的瞬间,后颈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
视野模糊的最后一秒,他脑海里闪过安安举着能量棒朝他跑来的样子——昨天在空间站,阳光透过舷窗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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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
他想说对不起,想说爸爸没能陪你到安全区。可喉咙里只能滚出嗬嗬的怪响,灰黑色的涎液从嘴角滴落。
隔壁车厢传来安安撕心裂肺的哭喊,陈默却再也听不清了。他的眼球被灰雾彻底吞噬,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朝着座位底下那个瑟瑟发抖的孩子,缓缓转过头去。
磁悬浮列车依旧在废弃轨道上疾驰,载着满舱的绝望,奔向未知的安全区。车窗外的城市早已沦为废墟,而车厢里的猩红,正一节节蔓延,染红了冰冷的超导磁轨。
17号舱的应急灯突然闪烁了两下,赵峰反手将合金门闩扣死,转身时,手臂上的伤口正渗出暗绿色的血珠。他瞥了眼蜷缩在角落的妻子林月和女孩念念,喉结滚了滚,将染血的布条往伤口上又缠了两圈。
“峰哥,你的伤……”林月的声音发颤,怀里的念念已经睡着,小手还攥着半块能量压缩饼干——那是江辰最后塞给女儿的东西。
赵峰摆摆手,捡起地上的激光匕首:“老毛病了,不碍事。”他走到舱壁的控制面板前,指尖在布满裂纹的屏幕上滑动,“这节是医疗储备舱,运气好的话能找到抗病毒血清。”
话音未落,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咯吱”的异响。赵峰猛地将林月拽到实验台后,自己则贴着舱壁蹲下,匕首反握在掌心——管道口的金属网正在变形,隐约能看到里面蠕动的灰黑色肢体。
“是‘畸变体’。”赵峰的声音压得极低,“比普通感染者快三倍,听觉是弱点。”
林月死死捂住念念的嘴,看着那金属网被硬生生撕开,一只长着复眼的怪物从管道里爬出来,镰刀似的前肢在地板上划出火星。它头部的触须不断颤动,显然在捕捉活物的气息。
赵峰屏住呼吸,瞅准怪物转身的瞬间,猛地将旁边的医疗柜推倒。沉重的金属柜砸在地上的巨响里,怪物果然被吸引过去,触须朝着柜子的方向摆动。
“走!”他拽起林月就往储藏室冲,刚拉开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念念的惊呼——小姑娘不知何时醒了,正眼睁睁看着那怪物的触须卷向自己的脚踝。
赵峰回身甩出激光匕首,高温光束瞬间切断了怪物的触须。暗绿色的体液溅在地板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趁机将念念抱进储藏室,反手按下关门键,合金门在怪物的撞击下剧烈晃动。
“吓死我了……”念念的小脸煞白,却紧紧抓着赵峰的衣角,“江辰叔叔说过,遇到会动的影子要屏住呼吸。”
赵峰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想起三小时前,江辰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故意引开整节车厢的感染者,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样子。那家伙总说自己女儿胆小,却不知道念念早就学会了在恐惧里藏住勇气。
储藏室的冰柜里果然有两管抗病毒血清,标签上的日期还没过期。赵峰刚要伸手去拿,就听见外面传来林月的尖叫——那只畸变体竟然撞开了储藏室的副门,正朝着林月扑过去。
“别动!”念念突然大喊,将手里的荧光棒朝着怪物扔过去。刺眼的绿光中,怪物的复眼明显收缩了一下,动作迟滞的瞬间,赵峰已经扑上去,将激光匕首捅进了它头部的复眼。
怪物发出刺耳的嘶鸣,抽搐着倒在地上,触须渐渐僵直。赵峰喘着粗气站起来,看到念念正捡起地上的血清,小脸上满是认真:“江辰叔叔说,血清要放在恒温箱里才有效。”
林月抱着女儿哭出了声,赵峰却盯着那管血清发愣——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暗绿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往上爬。
“峰哥!”林月突然发现了他的异常,“你被感染了?”
赵峰咧嘴笑了笑,将血清塞进念念手里:“这东西对我没用了。”他指了指储藏室深处的通风管道,“从这里能通到最后一节动力舱,那里有逃生舱,密码是0715——江辰的生日。”
“那你呢?”念念拽着他的裤腿,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得把后面的感染者引开。”赵峰揉了揉她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个通讯器,“到了动力舱就按这个按钮,会有人来接你们。”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告诉江辰,我没看好他女儿……让他下辈子找我算账。”
通风管道的盖板被撬开,林月抱着念念钻进去时,看到赵峰正将储藏室的酒精桶一个个推倒。怪物撞击主门的声音越来越近,男人的背影在应急灯下被拉得很长,像座不会倒下的山。
“赵峰叔叔!”念念从管道里探出头,举起手里的能量枪,“江辰叔叔教过我打移动靶!”
赵峰回头笑了,挥手示意她们快走。管道盖板合上的瞬间,念念听见外面传来轰然的爆炸声,紧接着是怪物凄厉的嘶吼,最后归于沉寂。
动力舱的逃生舱终于启动时,念念趴在舷窗上,看着那列磁悬浮列车在远处的轨道上爆炸,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林月将通讯器放在她手里,屏幕上突然跳出一条未读消息,是江辰三小时前发的:“照顾好念念,她比看起来要坚强。”
逃生舱朝着安全区的方向飞去,舷窗外的星星越来越亮。念念握紧那管抗病毒血清,突然想起江辰说过的话:“末世里最值钱的不是能量和食物,是敢把后背交给别人的勇气。”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上面还沾着赵峰叔叔的血。那些温热的、带着力量的血,正像种子一样,在她心里悄悄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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