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棕榈叶滴落,砸在帆布上发出闷响。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发霉军装的气味。
我抬头望向那座半隐在雾中的山峰,白家总部就在那里,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两周前的"雷霆行动"摧毁了白家在东南亚的十七个园区,可白老爷子带着核心骨干和大批武器逃进了金三角深处的总部。
情报显示他还抓了周边佤族和拉祜族村寨的上百名村民当人质。
"三面环山,一面临崖。"李芸在沙盘前用铅笔划着,"双重电网,至少四个火力点,三百多名武装人员。正面突破伤亡率保守估计40%。"
泰国特警总监韦猜吸了口烟,用半生不熟的英语说:"这里有防空炮,苏制的,不知道能不能用。"
"能用。"我盯着沙盘上的红点,"上周他们从越南黑市买了一批备件,花了三十万美金。"
白家的溃败远超预期。
白二爷面临终身监禁;
白经理在转押途中割喉自杀;
十五个洗钱网络被端,两百多名骨干落网。
就剩这条老狐狸,躲进了几乎无法攻破的窝。
"正面突破不行,空降也不行。"越南特种部队的梅上校摇头,"那老东西真有防空炮,直升机连靠都靠不近。"
我盯着沙盘看了半晌,抬头问:"有山体内部结构图吗?"
李芸递来一张泛黄的图纸:"只有这张,七十年代美军绘制的。"
图上显示山体内部有复杂隧道网络,基本结构是越战时期的军事掩体,后来被当地军阀扩建过。
"三条主隧道,七个出入口。"韦猜凑过来看,"问题是不知道哪些能用,哪些已经塌了。"
帐篷门帘被风吹开,默哥大步走进来,浑身湿透。
他刚带队侦察回来,脸上挂着几道灌木丛刮出的血痕。
"情况比想象的糟。"他拿起毛巾擦脸,"至少五个火力点,12.7毫米机枪,全天候覆盖。西面山路埋了土制地雷,不规则排列,很难排除。''
''东面有两个狙击手,用的是带PU瞄准镜的汉阳造,不算精准但够用,都是有备而来。"
"人质呢?"李芸问道。
"八十多人,主要是山寨村民。"默哥声音沉重,"关在主楼下层,周围都是哨兵。"
帐篷里静得出奇,雨水顺着漏洞滴在泥地上,形成一小滩污水。
正面进攻意味着大量人质会死,但拖延下去,白老爷子随时可能销毁证据或者秘密转移。
"八小时前他发来最后通牒。"李芸打开录音机,破旧的磁带发出嘶嘶声,随后传来白老爷子沙哑的声音:
"我有八十七名人质,二十六名是儿童。看到军警靠近,我立即处决他们。''
''我要三件东西:安全撤离,三千万美元,所有白家成员获释。否则,血债血偿。"
磁带转到尽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帐篷里没人说话,只有雨点击打帆布的声音。
我走到地图前,仔细研究山体轮廓。
那条路太窄,不适合大部队,但或许足够容纳一支精干小队。
"有个法子。"我指着地图上一处无名的细线,"不是强攻,而是渗透。"
默哥立刻会意,点了点头:"水滴战术?"
我看向李芸:"小队潜入,像水珠渗透土壤。先解救人质,再寻找证据和白老头。"
"太冒险。"李芸皱眉,"我们没内应,也没准确地图。"
"我们有。"默哥打断她,"天锋在里面待过一个月,知道大部分设施位置。"
我确实在白家金三角的总部待过。
检查防御系统时,我偷偷记下了几条紧急撤离用的隧道位置。
那些通道很少有人知道,可能成为突破口。
"如果行动失败,很多人会死。"李芸说。
"如果不行动,他们一样会死。"我直视他的眼睛,"白老头从不留活口,这点你比我清楚。"
李芸陷入沉思,最后点头:"给我个详细计划,三小时内。成功率低于50%,免谈。"
凌晨三点十七分,雨势减弱但没停。
空气又湿又冷,黏在皮肤上。
我和默哥带领的八人小队趴在泥泞的山坡上,离白家外围哨所约四百米。
每人只带最基本装备:手枪、匕首、单兵通讯器、少量爆破物和急救包。
所有人身上都涂了泥巴,遮掩气味和轮廓。
"目标清楚?"默哥最后检查装备。
"一清二楚。"我调整二代夜视仪的对焦环,"先救人质,再抓白老头,保存证据。"
小队成员都打了血清,以防万一。
除了我和默哥,还有两名泰国特警、两名越南特种兵、一名美国顾问和一名缅甸向导。
每人都是好手,不是那种纸上谈兵的家伙。
主路被重兵把守,但山腰有条裂缝,当地人叫"蛇肚",宽约七十厘米,最窄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裂缝里终年不见天日,积水发臭,蚂蟥多得吓人,但没有监控,守卫也懒得去巡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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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走这儿,你半条命都没了。"默哥小声说,声音里带着苦涩。当时他腿中弹,发了高烧,我用绳子拖着他在泥水里爬,四小时才到安全地带。
"闭嘴,专心。"我低声回敬,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一个接一个,我们钻进"蛇肚"。
里面比记忆中窄,泥水没到大腿,腐叶和虫子爬满脸。
前进极慢,每挪一米都得小心避开落石和断枝,确保不出声。
天上飘着毛毛雨,沿着裂缝往下灌,打湿了所有装备。
越南特种兵阮文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这天气对电子设备是个考验,潮湿可能导致夜视仪失灵,通讯器短路。
两小时后,我们抵达第一个目标点,山腰的排水口。
这里原是矿井排水系统,后来被白家改造成紧急通道。
入口狭小得几乎看不见,被生锈的铁栅栏封住。
缅甸向导佐敏用特制钢丝钳剪断铁条,动作轻得像剪纸。
排水口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散发着鼠类尸体腐烂的臭味。
"往前五十米有个分叉,左边通向北侧弹药库,右边去主楼底层。"我依靠记忆引路,"保持无线电静默,只用手势。"
隧道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的水滴声和远处模糊的机器轰鸣。
墙壁湿漉漉的,脚下时不时传来老鼠窸窣声。
美国顾问克拉克打了个喷嚏,默哥立刻扭头瞪他。
一点细微的声响在这种环境下都可能被放大,传到通风口上的守卫耳中。
走了约十分钟,前方出现半掩着的铁门,门缝透出昏黄光线。
我做手势让队伍停下,独自上前侦察。
透过缝隙看到一个小型仓库,堆满纸箱和金属桶,两名守卫背对门口打扑克,看起来又困又烦。
回到队伍,我用手势说明情况。
默哥点头,拔出配了消音器的马卡洛夫手枪。
我俩同时行动,推开门,两枪点射,守卫应声倒地,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仓库里的箱子装着杂物,机油和弹药零件。
墙上挂着几张设施平面图,我仔细查看,确认人质关在主楼北区的地下室,白老爷子则在顶层办公区。
从地下室到顶层有两条路线:主楼梯和货运电梯,两处都有人把守。
"分头行动。"我打手势,"我带三人救人质,默哥带其余人控制通讯中心,切断他们联系。"
大家心照不宣,一旦行动开始,白老爷子绝不会束手就擒。
必须在他伤害人质前控制局面。
通往地下室的走廊阴暗潮湿,地面是劣质水泥,墙壁斑驳着霉斑和不明污渍。
墙上每隔几米有盏应急灯,投下惨白光线。
我们贴墙前行,每拐弯处都先用反光镜确认安全。
终于到达地下室外围,这里的守卫明显增多。
走廊尽头,四名持枪武装分子围着火炉烤手,交谈声不时传来,听口音是云南边境人。
他们看起来很警觉,武器是蓝洞山的56半,子弹上了膛。
我做了个手势,队员准备闪光弹和消音武器。
一、二、三,默契行动。
圆柱形闪光弹在守卫脚边爆开,强光瞬间吞没整个走廊。
趁他们暂时失明,我们冲上前制服所有人。
动作干净利落,没用枪,只用电击棒和格斗技,避免任何不必要的声响。
厚重的铁门后传来细碎的哭声和祈祷声。
我小心推开门,眼前一幕让人窒息:数十名村民挤在一个大型仓库里,老人、女人、孩子蜷缩在角落,脸上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看到武装人员进来,他们瑟缩得更紧,有个小女孩啜泣着用双手捂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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