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越南的第三天,李猛发来指令。
"对各园区进行安全系统评估,重点是黑石。三天内完成。"
"为什么突然查黑石?"我试探着问。
李猛那边沉默两秒:"执行命令,少他妈废话。"通讯掐断。
翻开资料库,黑石园区的档案连半页纸都不到:建于2002年,位于越中边境山区,性质为"特殊培训基地",没了。
这种刻意的信息缺失本身就是最大的可疑点。
第二天凌晨四点半,我被一辆破旧越野车载到偏远山脚。
天还没亮,浓雾如同实体般吞噬着一切。
司机丢下一句"上山有人接"就调头离开,发动机声很快被雾气吞没。
山路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有半寸深的脚印。约莫走了二十分钟,前方突然窜出三个黑影。
"他妈的别动!"为首的黑影怒吼,三支自动步枪齐齐对准我胸口。
军规966型,越军特种部队制式装备,不是普通看门狗配的玩意儿。
"林天锋,技术总监,奉命评估安全系统。"我慢动作掏出证件。
哨兵接过查验,同时耳麦里不断传来指令。审视良久,他才侧身:"搜身。"
钱包、烟盒、手机、钢笔,全被搜走,连鞋带都检查了一遍。
随后,一辆破旧吉普车把我颠簸着送上山。
黑石园区的规模出乎意料。整座山头被削平,形成一个足球场大小的平台。
四角各有一座高十米的钢筋水泥了望塔,塔顶架设着15毫米口径的重机枪,足够把一辆装甲车打成筛子。
围墙外是三道隔离带:铁丝网、电网,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岗哨,两人一组全副武装巡逻。
"标准军事级别的防护。"我暗自评估,"典型的内防多于外防配置,像是关押重犯的监狱。"
迎接我的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板寸头,左眼角有道疤,右眉上方三颗痣,除此之外乏善可陈。
刻意泯然众人的长相——这种反特征恰恰是专业特工的标配。
"林总监,久等。"他声音平板得像机器合成,"陈刚,安全主管。请出示权限码。"
我掏出李猛给的权限卡,他刷过后眉头微蹙:"B级权限,只能去外围区域。"
"只检查网络系统和电力设施,不涉密。"
陈刚半信半疑点头,安排个叫阿辉的瘦猴子带我转。
进入主区之前,又是一轮安检:视网膜扫描、指纹验证、随身物品X光,还有一道生物特征门,据说能检测心跳和血压,辨别紧张情绪。
这种级别的安检,活像是在守卫核弹发射井。
园区布局呈环形,中间是指挥塔,四周分布着训练区、宿舍和所谓的"教学楼"。
全是清一色的水泥建筑,没有标识,只有编号。
过道上的摄像头密如蛛网,全是360度旋转型号,做工粗糙却异常坚固,一看就是俄制军用。
网络机房外墙足有两米厚,门是双层气密钢板,开启时会有气压平衡的嘶嘶声。
室内温度常年保持在18度,十六台服务器排列成方阵,散热器嗡嗡作响。
检查中,一个反常数据立刻跳入眼帘:用电量。
"为啥用电是标准园区的将近三倍?"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阿辉支支吾吾:"特殊设备多。"
"啥特殊设备?"
"这...这超出您权限了。"他眼神闪烁不定。
继续检查,发现更多蹊跷:网络流量异常大,服务器配置远超实际需求,散热系统24小时不间断运行。
不像是培训基地,倒像个科研中心。
午休时,我借故去趟厕所,实则观察建筑结构。外墙厚度远超标准,至少两米以上。
这不是普通防弹墙,是真正的军事掩体,能抵挡重型炮火轰击。
拐角处有不自然的色差,应该是伪装门。
更可疑的是地面的轻微震感。定时,每87秒一次,像是大型机械运转的共振。
这种节奏感太规律,绝非自然现象。
回机房继续检查,阿辉如同狗皮膏药般寸步不离。
我假装被网线绊倒,故意撞向墙角的配电箱,借机瞟了眼线路图。配
电分区标注得一清二楚:A区、B区、C区、地下一层、地下二层、地下三层。
地下三层?其他园区顶多有个地下室,从没听说过如此深的地下设施。
"我得检查地下电力系统。"我不动声色道。
阿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地下区域不对外开放。"
"总部指令,必须完整评估所有供电系统。"我亮出李猛的授权函,指着最后一行,"包括但不限于主系统、备用系统和应急系统。"
阿辉犹豫片刻,拿起对讲机嘀咕几句。最后不情不愿地领着我到电梯口:"只能去地下一层,再往下没权限。"
地下一层平淡无奇,就是个大仓库,堆着些设备和物资。
但通往更深处的电梯却引人注目,双重气密门,两名全副武装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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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佩戴的不是普通制式武器,而是改良型MP5短管冲锋枪,特种部队清剿室内目标的标配。
这不是在防别人进来,而是防里面的人出去。
最令我在意的是左边那个守卫,年轻,三十出头,左眼角有道两寸长的刀疤,不时用右手搓左手,眼神游移不定。
这些都是慢性焦虑的典型症状。
再者,他看我的眼神闪烁不定,像是有话要说。
当晚住进临时宿舍,一边整理白天的发现,一边思索着各种可能。这座山中堡垒到底在藏什么?又或者,藏着谁?
次日的例行检查中,我刻意多次路过地下入口,暗中观察那名紧张的守卫。
第四次经过时,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林总,借个火?"
我掏出打火机,他探身点烟,借机低声道:"谢了。"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充满警惕。
"面熟啊,哪见过?"我状若无意地问。
"可能在总部吧,我之前在那儿干。"他猛吸一口烟,"小李,刚调来三个月。"
闲聊几句后得知,他家有个五岁的娃,患了先天性心脏病,急需手术,起码十五万。
虽然黑石园区工资是普通园区的两倍,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找到突破口了。
"你崽啥病?具体点。"
小李眼神闪过一丝希望和警惕:"房间隔缺损,还伴有肺动脉高压。大夫说得尽快做手术,再拖怕是..."
"河内第三医院的王主任,专治这个。"我声音压得极低,"缺钱的话,兄弟能帮忙。"
他眼里的警惕还在,但已被贪婪盖过:"为啥帮我?"
"投缘。"我耸耸肩,搬出编好的说辞,"再说我姐家孩子也做过类似手术,深知这滋味。"我顿了顿,"当然,我也好奇这地方到底关着什么牛鬼蛇神,听说地下三层特别邪乎?"
小李脸色骤变:"这可不兴问啊,违规是要掉脑袋的。"
"理解理解,就是好奇。"我没再追问,"晚上小酒馆见?"
他犹豫片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夜里九点,小酒馆。这破地方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只有盏昏黄灯泡在雨中摇晃。
推门进去,酒味、汗臭和霉味扑面而来。
角落里,小李正对着杯劣质伏特加发呆。
"来尝尝正宗二锅头,"我放下酒瓶,"比这洋玩意儿够劲。"
三杯酒下肚,小李的舌头松动了。我掏出副扑克牌:"搓两把?随便玩玩,解闷。"
头几局我刻意放水,让他赢了小二百块。
这点钱不算啥,却能让对方尝到甜头,建立起信任感。
等他喝到微醺,我开始用千术——罗甲门的"指锁控心"。
手法说来复杂,其实就三个关键:发牌时左手无名指微屈,牌角擦过指根;
切牌时换位不换序,只是个障眼法;
最关键是气息配合,呼吸节奏要带着对方走,分散其注意力。
这些手段用在牌桌老手身上没用,但对小李这种门外汉,简直就是提款机密码。
他连赢五把后,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带着酒意和对赢钱的兴奋,开始主动吹牛:"知道吗,咱这园区,可不是一般地方。表面上说是训练,其实是关人的。"
"关啥人?"我漫不经心地洗牌。
"地下二层全是技术人才,都是被骗来的,有电子专家、密码学家、连日本来的生物博士都有。"小李压低声音,目光炯炯。
"地下三层更邪门,那是关重犯的,个个单独看守,听说有叛徒、特工、军官...全是硬骨头。"
我故意露出不信的表情:"真的假的?"
"骗你是小狗!"小李一拍桌子,"里面有一个狠角色,右手食指没了一截,听说是什么特种兵的,两次差点逃出去,现在天天打镇静剂,跟行尸走肉似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右手食指缺失,特种兵背景,这不就是默哥的特征吗?
强忍住声音的颤抖:"这人怎么关进来的?"
"听说是从泰国边境抓的,据说挺邪门,一个打十个。"小李摇头,"现在关禁闭室,电子锁加人工看守,三班倒,连口水都管得死死的。"
"能让我瞅瞅监控吗?"我压低声音,"就看一眼。"
小李一惊:"疯了吧!监控室都是三人值班,一刻不离人。"
"那进出记录总能看看吧?"
他犹豫半晌:"...后天我值夜班,或许能瞄一眼登记册。"
两天后,小李塞给我张皱巴巴的纸条:7月16日,李默,押送人:李猛。
我差点捏碎了手中的杯子。真的是默哥!"他真的在这鬼地方,就在我脚下,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下头那些人...都干啥呢?"我强作镇定。
小李神色紧张:"听说在搞什么实验,时不时能听到惨叫声,吓死人。"
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直窜上来。
确认信息后,我给了小李一张纸条:"这是王主任的联系方式,直接去找他,就说我介绍的。手术费我出了,回头给我账号,直接打给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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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翻来覆去无法入睡。默哥找到了,就在几十米之下的地牢里。
可这座固若金汤的山中堡垒,没有援军如何攻破?
何况一旦暴露身份,不仅救不了人,连自己也是个死。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水泥地上,形成一块惨白的光斑。
远处,发电机的轰鸣声昼夜不停,为那些不为人知的实验提供能量。
而默哥,也许正在痛苦中挣扎。
最后一天的评估工作中,我在电力分配图上暗做记号,标注着所有关键节点。
如果未来要制定营救计划,首先就是破坏这些节点,制造混乱。
临行前,陈刚把我叫进办公室,四下无人,他的声音比往常低了八度:"评估报告,三天内交给李猛,其他人不得过问,明白吗?"
我点头:"明白。"
"记住,只交给李猛。"他递给我一个密封文件袋,"顺便把这个也给他,亲手交,不许经第三人之手。"
回程的车上,我假装打盹,实则在脑海中不断回放黑石园区的每一个细节,勾勒出完整的立体地图。
表面上,这次任务已经完成;实际上,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眼前浮现出默哥的样子——黝黑的脸,总是紧绷的嘴角,还有那双倔强的眼睛。
离开时,他拍着我的肩说:"小心点,“镜花水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谁能想到,再见竟是在这种地方。
车窗外,雨打青山,浓雾低垂。
在这鬼地方的迷雾中,隐藏着的不只是我的兄弟,还有白家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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