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南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倚在车门上反问:“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连你也开始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了?”
周岸没答,只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衔在唇角,抬手偏头,一气呵成地点燃。他轻轻吸了一口,又将烟盒递给陆鹤南。
陆鹤南的目光在烟盒上停留不过一秒,毫不拖泥带水,摇摇头,没接。
“是我的错,忘了你已经戒了。”周岸收回手,在一片烟雾缭绕中轻笑,“不过你的自制力也真是够可以的,说戒就戒。”
“她要我戒,那就戒呗,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陆鹤南转过头,越过车身,越过流淌在马路上的盈盈月光,径直望向梁眷。
周岸点点头,笑着打趣:“你这么听梁眷的话,今天怎么还舍得让她伤心?”
伤心?陆鹤南怔愣了一下,随即又意识过来,弯了弯唇角,笑容苦涩。
“周岸,短暂的伤心,总好过糊涂地期待吧?”
“我的心脏病是遗传的,虽然说遗传有一定的几率,但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也活在这种几率里。而且梁眷的身体不太好,就算是怀上了,想要平安生下来也很困难。”
“更何况她今年三十三岁,如果真的怀上了,怀胎十月,到时候她就三十四岁,和我姐生小宝的年龄一样。”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两年前守在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心里是何滋味。”陆鹤南抬眼望向周岸,轻笑一声,没把话说尽。
我不愿让自己沦落到你那日的境地——茫然四顾,好似走到人生的尽头。
周岸皱了皱眉,作为过来人他想再劝一些什么,但看到陆鹤南此时此刻油盐不进的模样,他终是什么都没说,只轻飘飘地安慰一句。
“你别那么悲观。”
“我这不叫悲观,顶多叫权衡利弊过了头。”
秋风从身体内穿过,吹刮起心底积攒已久的落叶,在一片簌簌声中,陆鹤南牵起僵硬的唇角,在周岸的注视下,他努力装出不经意的模样。
“我不像你们那么幸运,我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在费尽心机地得到她之后就用完了,所以我不认为老天还会再眷顾我一次。”
是美梦破碎,还是美梦更美?他赌不起,所以他只要当下、此刻、现在。
他要稳操胜券。他要无止境的永远。
周岸的车子和蒋昭宁的车子先后驶离路口,梁眷将手插在大衣兜里,不等陆鹤南回神,就径直往回走。
陆鹤南一句话没说,连情绪上的细微波动都没有,只默不作声地跟在她的身后。
终是梁眷沉不住气先乱了阵脚,她顿住脚步,转过身,避也不避地望向陆鹤南。她的目光里有委屈,有不解,有忍无可忍,有一探究竟,复杂交织,在月光的照耀下十分动人。
“陆鹤南,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说什么?”陆鹤南捏紧了拳,面上的微笑却仍旧云淡风轻。
“小宝说我怀孕了,你为什么不开心?”
陆鹤南望进梁眷的眼底,耐心解释:“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怕你以后伤心。”
似乎是出于某种自我保护的本能,梁眷冷笑一声,抚着小腹退后一步,显然是没把陆鹤南的这句——“怕你以后伤心”听进心里。
“雁南姐让我去医院检查一下,明天你陪我一起去吧。”
“什么检查?”陆鹤南皱眉。
“孕检。”梁眷莞尔一笑,赌气道,“如果检查出来我没怀孕,你也能放心了,不是吗?”
自上次在医院里匆匆一别之后,madeline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梁眷了。
检查报告需要时间,她请梁眷在沙发上稍坐一会,和她扯东扯西地闲聊,只是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瞥向那位沉默寡言、气质绝佳的男人。
“你这么久没来,我还以为你是去拍新电影了。”
“确实有部电影在筹备,但暂时还没走上正轨。”梁眷忍住想要打哈欠的欲望,勾唇笑了笑。她努力忽视掉身后陆鹤南的存在感,以至于连眼神都吝啬分给他丝毫。
她从昨晚开始和陆鹤南冷战,而夫妻之间冷战的第一步便是分床睡。
梁眷不知道陆鹤南昨晚睡得怎么样,不过很显然她睡得不算太好,习惯被男人拥在怀里、枕臂而眠的她,昨天硬生生地睁眼捱到天亮。
东拉西扯了一阵,madeline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八卦。
她再次偷偷打量了陆鹤南两下,而后对着梁眷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问:“今天跟着你来的男人是你老公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