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宗政逍笑得怪异,“病人受不得吵闹,需要安静修养,这是人之常情,朕怎么会怪罪,你也坐下吧,这么板板正正地站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是个不通情达理的暴君呢。”
他故作冷静地坐下,其实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了。
等宗政连祺坐下,戎音也收回了视线,悄悄在心里吐槽开了。
宗政逍微微挑眉,“男主”是何意?还有“小说”,这是小鲛人口中“书”的另一个名字吗?
宗政逍闻言,撩拨戎音头发的手指一顿,听见他继续道:明明只要杀了女主,或者安排女主死遁,就能解决掉大半的麻烦,可他非要向天下人宣告,无论女主是何身份,她都永远是自己的皇后,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妻子。
苏父做过的恶事
他边想边用余光看向守在旁边的绿娥:功臣集团忠心是好事,但太过老实,即便被男主坑害,也只是劝谏他杀了女主永除后患,甚至没想过把他踢下皇位,绿娥就直接多了,既然你当不好皇帝就去死,只可惜她多次刺杀失败,最后只能含恨撞柱而亡。
看过绿娥,戎音又看向宗政连祺的弟弟:这位就是在男女主带孩子归隐后接手烂摊子的可怜二弟吧,跟宗政逍一样倒霉,为了治理国家,累得英年早逝,他是个当皇帝的好苗子,只可惜没遇到好时候。
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都落在了老大宗政连祺身上。
别看戎音在心里嘀咕了这么多话,但现实其实没过去多久。
宗政逍正在消化戎音话里的信息,也没空管他们。
暗卫送来的密信里除了苏婉儿父亲收受学生贿赂一事外,剩下的全是对苏婉儿和其家人的调查结果。
皇帝深爱宠妃,又觉得在太后丧期见血不吉利,便对外宣称小公主夭折了,然后顺着宠妃的意思,把苏婉儿送回了娘家。
正好苏家夫妻俩刚半岁的女儿因为生病去世了,见主家不喜这孩子,就向主家讨了过来,当做自己的孩子养。
前朝覆灭,宠妃以及全家都跟着遭殃,没留一个活口。
等大晟朝建立,苏父带着妻女重回京城,用当初从主家卷走的金银财宝,一直往上贿赂,最终进入国子监教学。
苏家父母向来以女儿的相貌为荣,苏父偶然见过宗政连祺以后,觉得这样的青年才俊才配得上自己的女儿,即便知道他已有未婚妻,还是做局让两人碰面了。
并且宁王副将女儿的死因,也跟苏父有关。
觉得这样做得还不够,苏父故意在宗政连祺和苏婉儿甜蜜相约时,引副将女儿前来,好叫她认清现实。
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
副将为宁王付出性命,自己的骨肉也因宁王的儿子落得如此下场,真不知他泉下有知,会是何想法。
苏父明知他们居心叵测,并且自己女儿已经成了宗政家的媳妇,但他不仅没有向官府举报这些人,反而还暗中资助了他们。
小鲛人看的书里说后来苏婉儿的身世暴露,也可以佐证这一点。
事情过去了十几年,当初知晓这些事的人大部分都不在了,要不是宗政逍培养的暗卫手段厉害,估计也得像宁王一家一样,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里,宗政逍再次庆幸自己的好运,同时对戎音的感激和宠爱又多了几分。
现场安静得出奇,是以宗政逍一出声,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戎音脑子里想着小说内容,也没空去思考什么在外人面前被宗政逍亲自喂东西合不合适了,张嘴就吃掉了他送到嘴边的冰沙。
银白的鱼尾闪闪发亮,尾鳍在阳光下几近透明,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小鲛人凶男主
这样宠他,还亲手喂他冰沙。
宁王见宗政逍不再抓着自己大儿子不放,也松了口气,积极地去附和他的话。
在他看向宗政连祺时,宗政连祺刚好也在看他,两人视线对上,双方都愣了几秒后,戎音对宗政连祺无声地呲了呲牙。
见宗政连祺被自己吓到,戎音露出了得逞的笑容,还对守在旁边的绿娥眨了眨眼睛。
两位美人相视而笑,确实是很养眼的画面,但宗政连祺还是有点委屈。
宗政逍一直关注着戎音,自然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他揉了揉戎音的头发,笑得宠溺。
赏花宴在两个时辰后结束,宁王向宗政逍告辞后准备离开,宗政逍却忽然开口道:“苏家一事,孰对孰错朕自会查清,但毕竟牵涉到宁王府,是当断则断还是纠缠不休,我相信大哥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似亲昵,可宁王却没感到高兴,他总觉得宗政逍是话里有话。
等走出银鲛园,快到宫门口时,四喜将手里拎着的食盒递给宁王,道:“陛下见王爷方才多尝了几口这荷花酥,便叫老奴备了一份送给王爷,还说希望王爷您仔细品尝,这点心师傅手艺高超,定能给王爷一个惊喜。”
回到王府,宁王独自拎着食盒进了书房,吩咐不许人打扰他。
等看完纸上的全部内容,宁王一时悲愤交加,只觉得眼前一片灰白,跌跌撞撞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冤孽,冤孽啊……”
“我宗政嵇,愧对救命恩人,愧对陛下,愧对天下人!”
想他谨慎了一辈子,只在大儿子婚事上糊涂退让过一回。
宁王攥紧信纸,悲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噗——”
一个时辰后,书房门打开,宁王擦去了嘴角的血渍,但胸前依旧血红一片,看得守在院中的管家猛然瞪大了眼睛。
管家正准备上去扶他,宁王却先开口道:“去,把世子和世子妃分开关起来。”
宁王看向他,目光像是粹了毒:“怎么?本王还使唤不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