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卑劣,以至于江羡黎说出这些话时,喉咙口像是被什么堵住,额外艰难。
十二年前,好像也是这样严寒的天气,那天她失去了至亲,他像一个天神一样出现,也是这样站着她面前,温柔地告诉,以后他会照顾她。
明知道他对她只是不忍心,只是一种责任。她也尝试过放弃了。
说她卑鄙也好,强求也罢。她铺垫了这么久,推开他,远离他,拒绝他的关心,又处处表现得无助与可怜就是在赌,赌徐言会打电话告诉他她的情况,赌他会不忍心。
她在原生家庭里是一个不被偏爱的存在,可她赌陈聿琛会对她偏爱。
第20章 娶我。
停顿几秒,江羡黎缓慢而又坚定地吐出一句:“那你能不能,娶我。”
这真是个无礼的请求,她想。
陈聿琛有些意外她会提这样荒唐的要求。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前些时间她的行为,她忽然顶撞他,疏远他,他不是没有察觉她的反常。
她一贯小心翼翼,敏感又柔软,会照顾所有人的情绪,不可能无缘无故无礼的回绝别人的好意和帮助。
可她就是对他这么做了。
冷漠地拒绝他的一切,好像要跟他划清所有界限。
某种程度上,她这种行为确实让他有点头疼,不甚清楚为什么要这样。
而刚刚,她从医院出来,一路心事重重,再到现在她像是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猫,蹲在他面前可怜兮兮的诉说她的委屈,最后顺理成章的提出她的要求。
一切疑惑似乎都有了答案,这段时间她所做的一切都在向他表明:
她从来不想当他的妹妹,也不需要他作为兄长的关心。但,她一直很依赖他,甚至可以说依恋。如果没有他,她就过不好自己的生活。
柔弱,某种程度上却也带着要挟的意味。
陈聿琛垂眼,静静看着她蜷缩着蹲成小小的一团。
其实是很浅薄的心机,不是么。
陈聿琛面色沉静无澜:“羡黎,我不喜欢被人设计和要挟。我对你的不忍心,不是成为你用来算计我的筹码。”
“我没……”
话音断了线,几至无声,显得江羡黎的话毫无底气。
更无从否认。
她也知道,她那点小算计绝瞒不过他的眼睛。
低着头,身形单薄又羸弱。虽然出了院,但身体也不算完全恢复,脸色苍白如这夜空中飘洒的雪。
深呼吸了一口气,江羡黎知道自己没办法为自己的心机辩驳,既然他看透了,她也不能再掩饰,
“我知道,自己不算磊落,一直以来给学长添了很多麻烦,连生病住院也要你来照顾我。我们多年不见,本来我就没想过和你结婚,只是父母的逼婚让我喘不过气,没想到我们竟然从小就有婚约,所以,所以我……冒昧地和你提出了这个要求,但我并不强求。如果学长不愿意,也没关系的。”
蹲了太久,她的身体变得麻木而僵硬。
慢慢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陈聿琛,江羡黎的声音空荡而坚决:“这几天受你照顾我十分感激,以后若无必要,我不会再打扰你了。对不起。”
说完不再停留。
单薄的背影也透着执拗。
陈聿琛终是叹息了声。
雪花飘落在夜空,再往下落覆盖地面,又很快消失融化不见。看起来微小不自量力,却不知过不了多久,这片繁华的天地终将被冰雪完全占据。
雪花落在他肩上,又慢慢融化,风雪柔和了他的面部轮廓,让他的声音也显得宁静而平缓:“我答应你。”
江羡黎身体猛然顿住。
连风雪似乎都静止。
她抬手缓缓的,一点一点擦掉眼角残存的泪水。明明心里早有预料,转过身时又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不喜欢她的算计,还是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答应她了。
她被泪水沾湿的眼眸像小鹿般温软无辜,鼻尖透着粉红,双颊柔软。
大概所有人看到她这幅模样都不能够狠得下心肠。至少陈聿琛不可以。
她有多可怜,他就有多心疼。
他在她最脆弱
的时候回来,于她而言无疑是一根救命的藤蔓。而受伤的,掉入陷阱的小动物抓到一根藤蔓时,会千方百计的纠缠住,牵扯住不是么。
确实是小孩子把戏,但她避之不及的态度也总是处处折磨着他的神经。
陈聿琛走过去,一点一点温柔地触摸她哭得红肿的眼皮,“争取自己的想要的并不是错,不必抱歉。只是羡黎,我不是一个完美丈夫的人选,如果你一定要结婚,那我们就结。”
他永远无法忽视她的痛楚,以至于本能越过了理智,会答应她所有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