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回去注意安全。”
“嗯嗯。”
朱姗离开病房,来到停车场上车后,给卢敦发了条信息:“卢助,我给羡黎……”
删掉又重新输入:“卢助,我给江小姐送完晚餐了,一切都好。”
想到刚才病房里的情景,朱姗心想还真是个善心又敏感柔软的女孩,明明是她过去陪她的,结果羡黎怕她尴尬,她说什么羡黎都会努力给予热情的反馈,胃口看起来一般也还是把饭都吃完了,不让她难做。
正如她说的那样,她也体谅打工人的辛苦。
……
朱姗走后,病房变得安静又空荡。护士过来检查了一下,情况大致还好,“江小姐,时间不早了,要早点休息哦,对身体好。”
她检查完出去顺便把灯关了,房间里一下变得昏暗。
还在病中,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此时身体已经极尽疲倦了,眼皮似下一秒就要耷拉下来。江羡黎躺在床上,拉住被子盖到胸口,看了看雪白干净的天花板,又转头望了望安静的门口,过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转身对着窗户。
闭上眼睛之前,她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房间里的暖气催人入眠,她闭上眼,疲惫的神经迫不及待将她拉入睡梦中,不知道为什么又始终无法安稳睡下。
夜色越来越浓,静谧的病房里透着安宁。辗转反侧间,门外忽然传来了沉稳的脚步
声,江羡黎连忙闭上了眼睛。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不疾不徐的脚步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吸融声音,不吵醒安睡中的病人。
不过一会儿陈聿琛站在病床边,她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看上去已经睡着了。伸手轻轻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还好。
陈聿琛俯身帮她拉了拉被子,独属于他身上那种清浅气息一瞬间融入她的呼吸,令人觉得无比的安心。
江羡黎本来是假装睡着,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真的就没了意识。
——
住院的第三天,医生做了检查,江羡黎的身体基本上都恢复了,评估后已经可以出院。
紧接着就是各种手续,办理出院。不过这些都不必江羡黎来操心就是了。
因为有他在,所以她只需要安心的做一个病人,会有人为她解决所有的麻烦。比起住院第一天的兵荒马乱,接下来的两天江羡黎过得无比轻松。
可这两天的时间过得太快,出院以后,她再也没有任何的身份和借口能再和他一起。
因为江羡黎明天要上班,所以今天下午就办了出院。等办完了出院手续,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个时间医院外面没什么人,有些寂寥的意味。
直到看到路边的商家摆上了元旦快乐的装饰灯,她才意识到明天就是元旦,看来很多人都去中心广场跨年去了。
从医院出来她一直走在陈聿琛身边,司机已经去开车了,待会儿就送她回家。
陈聿琛接了个电话,从他流利地道的英文里,她听出他谈的是公事。
为了不打扰他的工作,江羡黎不自觉步子放缓了一些,走在他身后。隔着几步的距离,他的身形高大,又遥远。
鼻子上落下了冰凉凉的东西,江羡黎抬手摸了摸,指腹上沾上了融化的水珠。抬起头,黑沉沉的夜空中似乎有羽毛似的白洁的东西飘落下来。
下雪了。
江羡黎伸出温热的手掌接住这些飘落的雪花,不一会儿掌心都变得冰凉,却没能留住雪花,反而化了一手的小水珠。
冰冷与温热,好像永远无法融洽的存在。
江羡黎收回手,卷翘的长睫下垂,颤了颤,似乎有些疼痛在心口蔓延,让她忍不住蹲下了身。
蜷缩在一起,看起来极为痛苦。
卢敦一直在关注江羡黎的情况,见状提醒了一句。
陈聿琛转过身,对电话那头说了句:“i#039llcallyoter。”
挂了电话后,他示意卢敦先行离开,却没有立刻走过去。
下得越来越大的雪从夜空中飘落,落在了他的大衣上,空气中的温度在急剧下降。
几步之外,陈聿琛静静地看着江羡黎蹲下,整个人难受又无助地蜷缩在一起,像个无处可去流浪的小可怜,无论谁看到,也会叹一句,可怜。
陈聿琛却只是皱了皱眉。
小孩子把戏。
雪下得越来越大,过了一会儿,陈聿琛一步一步走过去,来到她身边站定,“怎么了,是不是还有哪里难受?”
话音落下,却听到了她细弱的声音,“有。我不想回家。”
陈聿琛:“为什么?”
气氛顿时陷入寂静。
“回到家后我又会有无尽的烦恼,我的父母会要相亲,我的同事会给我使绊子。我的父母会指责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相亲对象会羞辱我……我真的不想回去。这段时间我很累,很辛苦,三天两头的生病,我真的很倒霉。”她说着说着,声音也慢慢变得哽咽,“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我好像还是不能处理好我的人生,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确实没有那么优秀,无法完全掌握自己的人生。如果是这样,能不能有个人来帮帮我呢?我试过了,我真的试过了……”
她试过要放弃他了,可是她好像还是做不到。她不敢说出口自己的喜欢,只能把自己的伤口一点一点剖给他看。
江羡黎的声音在空荡安静的环境中伴着雪花飘散,太过安静,以至于江羡黎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卑劣,“你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照顾我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