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盖，沉府暖阁中甜香弥漫，端庄清雅的广袖衣袍搭在架子上。卸下钗环，洗掉淡妆，铜镜之中，映出女子娇俏可人的容貌。

选秀那日，皇帝没有来，是由皇太后和掌管后宫的贤妃来选的。皇太后年龄大了，也不大爱说话，只选了些看起来乖顺知礼的。那位叶尚书家的女儿生的闭月羞花，却没被选上，听说回府时在马车上哭的梨花带雨。

楚渊却像早就料到似得，嗤笑一声。

其实也不算，皇太后还没老糊涂，那双眼睛不知见过多少美人坯子，只是知道林雨露的来历，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楚渊将她塞进后宫来。

她眼中情绪复杂，楚渊看得懂，眸色更深。

“露儿，明日起，你姓沉，是自小就被安平候收养的养女。”

为了入宫，她跟着京中那位红极一时的花魁学了两年，练功坐瓮读书学艺，连进食也是格外注意，只为将这尚且幼嫩的身子养的丰腴柔美。林雨露十四岁前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闺阁小姐，一招跌入尘埃，若不是楚渊将她带回来，早就没命了。

楚渊此人深不可测，却也不算坏，作为京中名门贵女都想攀附的高枝，长了一张丰神俊逸的脸，还会时不时关心她几句。雨露少女怀春时，也对他有过些许妄想，楚渊察觉到后，却不拒绝也不亲近。

但她却想及时止损。

见林雨露不言不语，楚渊却忽然一抬手，将她从位置上抱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让林雨露惊呼了一声，睁大眼睛看向他，不可置信道：“殿下——你——”

雨露从未被人这样碰过自己身上，又紧张又羞赧，微微挣动了几下，反倒被箍得更紧，于是只能强迫自己放松，忍受着那温热手掌在自己身上的揉摸挑逗。

“呵……”男人轻声笑笑，手指捏着那玉乳之上的红豆，偏头埋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嗅闻她身上勾人的香，哑声说：“本王满意有何用，你得让陛下满意。”

那香雪丸连服数月，便能将女子的身躯养的雪白淋香，更像是催熟的药，让身子更加丰腴柔美。但也有副作用，自吃了它，每个月的葵水都能疼得林雨露晕过去似的。楚渊知道后，还偶尔会来陪陪她，将公务都移到她房中来处理。

她听见楚渊的喘息声落在耳畔，偏头想瞧他，却被蒙住了眼睛。

林雨露眼睛一红，喘息着唤他：“殿下……”

怀里的女孩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楚渊眸光微沉，转身离开了房间。

天还未亮的时候，画春和侍书便进来唤她，推开门却发现林雨露已经坐在铜镜前梳妆。

侍书心细，瞧她脸色便知道自家小姐是一夜没睡，去桌边倒了一杯浓茶回来：“小姐，喝点浓茶醒神，马上便要入宫，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是。”

不多时，手巧的画春便替她梳理好长发，和侍书一起将几支雅致不俗的钗子簪上。雨露站起来，由她们替自己整理衣裙，望着窗外出神。

听到楚渊的名字，林雨露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笑来，看向自己这位心细如发的侍女：“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用过那碗糖梨水，宫中来接驾的轿子果然来了。

“露儿，”他慈爱地笑起来，语气却是沉重的：“为父知道你的本事，但也要记住，过犹不及，万万不可失了本心。”

为了入宫，她学习的那些技艺不免有些刻意，是万万不能被察觉出来的，最好能同其他闺阁小姐一样保持那天真娇俏的性子才好。

林雨露没见过宫里这位年轻的皇帝，但，她知道，他其实该是致使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

平定西北后，梅太妃病重，楚浔班师回朝，见了他母妃最后一面。梅太妃缠绵病榻时，曾拉着他的手，说希望他能留在京中，为先皇排忧解难。

在几位皇子之中越发突出。还没等他真正卷入争储之乱，先皇便突发急症，驾崩之前，将皇位交给了手握边关军权的楚浔手中。

楚浔上位后不久，采取了极端却有效的暴政，清缴朝中不属于他的势力，林府便是其中之一。父亲与景王楚渊向来交好，自是暗中为他做了不少不该做的事，因此一朝事发，便是满门抄斩。

林雨露知道，成王败寇，林府的结局，或许不能怪在楚浔头上，但如果不恨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皇帝，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恨谁，难道是恨救了自己的楚渊吗？

据说他少时便冷言少语，直至登基之前身边一个侍妾都没有，因此只能立刻大选来堵住悠悠众口。但即便选了妃，三年来，他不立后也无皇嗣，一年到头临幸妃子的次数屈指可数，常常是皇太后催了才肯翻一次牌子。

楚渊冷笑，说他哪里是不近女色，而是不敢近女色，毕竟他刚登基那时的大选，为了安抚各方势力，不知有多少秀女是各怀鬼胎被囫囵个塞进他后宫的。

只怕使劲浑身解数，也留不住帝王冷冰冰的心。

恐怕，她连真正见一面这位皇帝，都得费些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