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突然萌生一股酸涩,几乎想要隔着时空的阻隔喊他一声,让他回头。
下一张,再下一张,连续的照片像一帧帧电影画面,少年慢慢背过身去,露出湿透的白t后背,沉默离场。
偶然出现在照片虚化的角落,最终也被路人淹没。
离开京御园,车子在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
结婚多年,段含烟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她家世虽好,比起池家却差了一大截,没有强硬的资本,她也没有过人的才华,就是一朵年轻貌美的菟丝花,必须把丈夫当老板对待,时时刻刻察言观色、讨好取悦,才能在池家站稳脚跟,为孩子们铺路。
晚餐时间,池延鹏烦躁的情绪越发显露,阿珩和阿玥只是在饭桌上吵了两句嘴,他就敲桌子训斥他们不安分,眉头拧成了川字。
也就是上车离开之后,突然变得阴沉起来。
在明家看到的那个年轻人,真的是池潇?
池延鹏应该认出他了,但是碍于面子,强行说不是。
阿潇这孩子还真会在他父亲雷区上蹦迪,普通父母尚且受不了孩子过年跑去别人家里住,更何况池延鹏这种严厉至极的一家之主。
“我让人去查了一下那孩子的校园履历。”段含烟说,“明家的人都说她乖巧懂事,但是她在学校里可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孩子,从小到大都是班长,无论平时成绩、校园活动还是各类比赛,样样都要争第一,很有野心呢。”
想必联想到了他那个性格强硬的前妻。
他原先为阿潇挑选的联姻对象楚知雨,也是个特别温柔和顺的女孩。
于是,趁着丈夫今天被阿潇的行为激怒,段含烟再往他头上加点火星子,让他看清楚这个明家幺女的真面目。
今天他能抛下父母躲在明家,明天就能把他拥有的一切拱手送人。
即便结婚多年,段含烟依然不敢说她了解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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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潇照顾淼淼睡着后不久,就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
池潇说明天上飞机后天才到,到了之后他会自己打车回家,不用人接。
挂了电话,池潇到淼淼房间坐了一会儿,给他掖实了被角,出来又打了个电话给明灿。
很少听见她用这么明媚的语气和他说话,池潇怔了怔,说:“晚上好。”
“临时有点事。”池潇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一定逼着他随行,“抱歉。”
池潇:“不辛苦,应该的。”
明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
他问得有些突兀,嗓音低低的,又很称耳。
池潇笑:“你不是不打算拉小提琴了吗?”
“买来。”池潇很会抓重点,耐人寻味地说,“好贵的琴,卖的人一定赚翻了。”
池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还想要什么?”
顿了顿,像是料到他会说什么,明灿抢先开口,“别说你有个儿子,你儿子也是我儿子。”
像羽毛搔过耳廓,引起绵密的痒意。
……
太奇怪了吧。
虽然觉得矫情,但是他也没把这话撤回,任由低低的尾音消散在电流中,发酵成微妙的情愫。
上嘴唇碰下嘴唇,怼他的话竟然没说出口,反而不太满足地说:“还不够。”
“我说,光附送这一个还不够。”
明灿压下动乱的心跳,正儿八经地说:“你元宵节有空吗?”
他无所谓地说:“我可以翘课。”
好烦。
明灿这辈子第一次主动约男生,虽然以前天天给池潇安排活干,使唤来使唤去的从来不会不好意思,但是今天不一样。
她心思不单纯。
池潇:“有个问题。”
池潇:“是你请我去你家吃饭吗?”
“噢,所以我的问题是。”池潇慢悠悠地说,“那天谁做饭?”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明灿拿着手机在卧室里踱步, “除了你,还有谁会做饭?”
话落, 没听见对面的人感恩戴德, 反而传来了拿腔作势的声音——
明灿眼角一抽:“神经。”
明灿把手机丢到一旁,两只手各揉一边耳朵,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小提琴。
甚至更喜欢看到,他这副轻松自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