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垚敲了下他脑袋，笑着问凌息：“这小玩意儿如何使用？”

牙膏的配方不难，但需要各种中草药以及一些比较难得的辅料，现有条件不足的情况下，只能退而求其次。

周顺做木匠生意，这么多年下来还算有点家底，比那些人要讲究些，但也不过以杨柳枝清洁口腔，听凌息说了三种法子，顺势起了明早试试的心思。

“来就来，咋还拿这么多东西过来，上回拿的香皂还剩不少呢，待会儿把东西带回去，听话。”霍垚心头又酸又暖。

“香皂原材料都是山里找的，不花钱，小姑您别担心，我们没饿着肚子。”凌息把松香皂塞回小姑怀里。

凌息脸上的笑容僵住，干巴巴傻笑糊弄，“哈哈哈哈——”

霍垚和周顺却死活不让他们走，说什么也要让他俩住一晚，“那么大个水车你们也不可能背回去，明早叫老三驾牛车送你俩回去，就这么说定了。”

“瞎客气啥，到小姑这儿就是回自己家。”霍垚嘱咐周盐带凌息和霍琚到处走走，别在屋里待着闷得慌。

霍琚低低应声，“嗯。”

周盐大手一挥，用力推开门，屋子里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堆了一堆，看上去杂乱不堪，仔细观察会注意到它们的分布其实有规律。

凌息纹丝不动，淡定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你的雕工不错啊，栩栩如生。”

“表哥，你热不热？”周盐窜到一个高架子前，霍琚侧头看去，一阵风慢慢吹来。

“风扇？师傅你好会取名字！我娘说我这像叶子，叫三叶子。”周盐一拍巴掌，决定下来，以后它就叫风扇。

凌息拍拍他的肩膀，流露出奸商本色，“傻孩子，你卖给有钱人呀，他们可以命令下人出力，自己享受，假如再在风扇前摆一盆冰，岂不更凉快。”

自打凌息到周盐的小宝库巡视一圈后，周盐自信心蹭蹭蹭地增长，他们家所有人，乃至整个村的人都称他的小宝库为废品库。

周盐恨不得抱住师傅嗷嗷哭，好不容易出现个懂他的人，真是太难了！

原本已经憋住眼泪的周盐彻底绷不住，嗷的一嗓子哭出声来。

为了哄好小表弟，表哥表嫂贡献了两张手帕，看着小表弟还回来擤过鼻涕的帕子，霍琚俊脸黑成锅底，吓得路过的小孩儿连连后退。

霍琚凉嗖嗖扫他一眼，“谁做？”

脑子快速运转，理清楚后凌息机智地改口：“我给你多买几张新的。”

好不容易将人安抚好，周盐不知是不是故意地开口：“表嫂，表哥刚刚是生气了吗？不会吧？表哥不会那么小气吧？”

虽然不知道哪里有问题，但作为军人的直觉告诉霍琚，周盐的话怪怪的。

周盐的笑容僵在脸上，生生碾碎后槽牙，“咱们大盛可没禁止小哥儿和小哥儿通婚。”

周盐：“……”

凌息一路保持安静听兄弟俩打嘴仗，周盐伶牙俐齿居然败给了木头人霍琚，他是意外的，因为每回他和霍琚打嘴仗，常常以霍琚被他惹生气闷闷地走开作为结局。

得嘞，居然还是一脉相承的。

霍琚淡淡暼了眼凌息，“你大他一岁。”

他俩在大岩村晃悠一圈，回去怀里被塞满了东西，鸡蛋鸭蛋，蔬菜水果，要不是他们跑得快，鸡鸭鹅都已经塞手里了。

凌息以为他们逃过一截，等走进小姑家院子才发现，好家伙，人大岩村村民早把东西送小姑家来了。

霍琚思索片刻说：“意思意思收点吧，剩下的明天走了再拜托小姑他们还给大家。”

吃完饭时，姑父叮嘱霍琚他们不必急着收稻，“我家人多，快点收完就过去帮你们收。”

霍垚记得凌息来自别的地方，会读书识字，如今能识文断字的汉子都少，何况是哥儿，想必凌息家中必定不凡才能供他读书，这般出身别说下地干活，恐怕十指不沾阳春水。

馒头啃得正香，突然被提到，凌息咽下嘴里的食物，“我不会，但我可以学。”

他话音刚落，一声冷哼随之响起，众人目光齐齐投向周顺的大徒弟邹旺。

“邹旺，说话注意点儿。”周顺厉声提醒。

然而凌息根本没注意到，奇怪地回视邹旺，“五亩地而已，有什么好吹牛的？难不成你吃那么多饭菜，连五亩地都收不完？”

他是大师兄，其他几个师兄弟不好跟他抢，他也没点谦让之心，每回吃肉最积极，这会儿他碗里肉菜垒得冒尖，手里握着不知第几个馒头，结合凌息的话，简直在赤裸-裸骂他好吃懒做。

“你个小娼-妇，嘴贱什么呢？”

周盐哪见过这仗势，顿时被吓得脸色煞白，肩膀颤抖，包括三徒弟新娶的夫郎，以及年纪最小的徒弟，他们宛如三只战战兢兢的兔子。

邹旺以为自己能吓唬住对方，触及少年湖水一样平静无波的眼睛，倏然有种被当成傻子轻视的错觉，燃烧的怒火被浇下盆热油，轰然燃烬他所有理智。

“碰！”

身体腾空，撞上墙壁，顺势滑落，邹旺身体蠕动两下从嘴里吐出一颗染血的牙齿，“咳咳咳——”

徒弟们犹如鹌鹑，悄悄借余光瞄霍琚，沉默寡言的男人此时如一尊杀神伫立在那里，仅一眼便叫人肝胆俱裂，再不敢偷看第二眼。

似乎无论经过多长时间，他们身上的血煞气都不会消失。

乌云被一阵风吹散，洒下满室清辉。

吃过早饭凌息二人准备离开，霍垚给他俩大包小包装了一堆东西在牛车上。

霍垚嗔怪道：“跟小姑还客气啥，都是自家的东西，又不花钱。”

凌息正有此意，预备下次上县城买点菜种回家，小姑就先替他们考虑到了，脸上绽开笑容，“谢谢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