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夏日总是闷热难耐，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施世纶站在关帝庙前的石阶上，抬头望着那朱漆剥落的山门，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一个月内，这已经是第三个在关帝庙附近发现的女子尸体了。

"大人，仵作已经验过尸了。"捕快赵虎快步走来，额头上沁着汗珠，"和前两具一样，死者面带笑容，身上无外伤，也无中毒迹象。"

施公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庙前熙攘的人群。关帝庙香火鼎盛，每日来往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谁能想到在这佛门清净之地，竟隐藏着如此骇人的秘密？

"死者身份可查清了？"

"是城南布庄王掌柜的女儿，年方十六，昨日来庙里上香后就再没回家。"

施公轻叹一声，抬步向庙内走去。穿过山门，迎面是一尊鎏金关帝像，威严庄重。香炉中青烟袅袅，本该令人心神宁静，施公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那香火中似乎掺杂着什么，闻久了竟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为查案而来？"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施公转身，只见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僧双手合十而立。老僧约莫六十上下，面容慈祥，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腕上那串乌黑发亮的佛珠，每一颗都有拇指大小，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贫僧无量，是本寺方丈。"老僧微微躬身，"近日庙中不太平，有劳施主费心了。"

施公拱手还礼："方丈客气了。本官施世纶，奉旨查办此案，还望方丈行个方便。"

无量的目光在施公脸上停留了片刻，忽然笑道："原来是施青天，久仰大名。请随贫僧到禅房一叙。"

禅房布置简朴，唯有一张矮几和几个蒲团。无量亲自为施公斟茶，那串佛珠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施公注意到，无量似乎有意无意地用袖子遮挡着佛珠，仿佛不愿让人细看。

"方丈这串佛珠很是特别。"施公试探道，"不知是何材质？"

无量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道："不过是些陈年檀香木珠，不值一提。"

施公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机会仔细观察那串佛珠。只见每颗珠子上都隐约有些细小的纹路，像是刻着什么，但距离稍远看不真切。更奇怪的是，那佛珠散发出的气味与庙中的异香如出一辙，只是更加浓郁。

"方丈，近日庙中可有可疑之人出入？"施公放下茶杯，转入正题。

无量摇头叹息："关帝庙香客众多，贫僧实在难以一一留意。不过..."他压低声音，"前日夜里，贫僧似乎听到后院有女子哭声，待去查看时却什么也没发现。"

"哦？"施公眼中精光一闪，"方丈可否带本官去看看？"

两人来到后院一处僻静的角落，这里杂草丛生，显然少有人至。施公蹲下身，拨开草丛，忽然发现泥土中有一点亮光。他小心地挖出来，竟是一枚银簪子。

"这..."无量面露惊讶，"庙中怎会有女子之物？"

施公不动声色地将簪子收入袖中："或许是香客遗失的。方丈，本官想再四处看看，不知可否？"

"自然可以。"无量双手合十，"贫僧还有些经文要诵，就不陪施主了。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寺中僧人。"

待无量离去，施公立刻仔细搜查后院。在一口枯井旁，他发现了几处新鲜的拖拽痕迹，井沿上还有几根长发。施公的心沉了下去——这里很可能就是凶手处理尸体的地方。

正当他沉思之际，忽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施公猛地回头，却见一个小和尚慌慌张张地躲到了一棵树后。

"出来吧。"施公低声道。

树后探出一张稚嫩的脸，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小和尚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后才怯生生地走出来。

"小师父有事？"施公和颜悦色地问。

小和尚咬了咬嘴唇，突然跪下："大人救命！"

施公连忙扶起他："有话慢慢说，不必如此。"

"小僧慧明，是无量方丈的贴身侍从。"小和尚声音颤抖，"方丈他...他不是好人！那些女子...那些女子都是他害的！"

施公心头一震："你可有证据？"

慧明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帕，里面包着几颗黑色的小珠子："这是小僧偷偷从方丈佛珠上取下的。大人请看..."

施公接过珠子，凑近细看，只见珠子上果然刻着细小的文字，像是人名和日期。更令人震惊的是，那珠子散发出的气味闻久了竟让人血脉贲张，心跳加速。

"这是什么？"施公强压下体内异样的躁动。

"方丈总说这是舍利子，要我们日日供奉。"慧明眼中含泪，"可小僧亲眼看见，方丈每晚都会取下一颗，磨成粉末混在香里。那些来上香的女子闻了就会...就会..."

施公面色凝重："就会怎样？"

"就会神志不清，任由方丈摆布。"慧明哭道，"第二日她们就会被丢在庙外，已经...已经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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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公握紧了手中的珠子："你可知道这佛珠的来历？"

慧明摇头："只听方丈说过，是一位西域高僧所赠，共有108颗，每颗都蕴藏大法力。"他顿了顿，"但小僧有一次偷听到方丈与一个黑衣人的谈话，说是什么'藏春珠'，要用处女的血来养..."

施公心中已有计较。他将珠子小心收好，拍了拍慧明的肩膀："你且回去，不要打草惊蛇。本官自有安排。"

回到衙门，施公立刻命人取来一盆陈醋。他将慧明给的珠子放入醋中，不多时，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醋中的珠子开始溶解，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赫然是一个记录着女子姓名、年龄和日期的密账！

"果然如此。"施公冷笑，"这哪里是什么舍利子，分明是害人的妖物！"

赵虎看得目瞪口呆："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施公解释道："此珠外层是特殊药材所制，遇醋则溶。内里藏着合欢散一类的春药，还有用特殊药水写就的密账。无量假借佛珠之名，行淫邪之事，实在罪大恶极！"

"那我们立刻去抓人？"赵虎义愤填膺。

施公摇头："不急。今夜我们再去关帝庙，抓他个人赃并获！"

夜幕降临，关帝庙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施公带着一队衙役悄悄包围了寺庙。按照计划，慧明会在后院小门接应他们。

"大人，这边。"慧明从黑暗中探出头，声音压得极低，"方丈正在地窖里...又有女子被抓来了..."

施公示意衙役们分散开来，自己则跟着慧明向地窖摸去。地窖入口藏在柴房后，隐约有灯光和女子的啜泣声传出。

"啊~方丈...求求你..."一个女子虚弱的声音传来。

"嘿嘿，小娘子别怕，老衲这就让你登极乐..."这是无量的声音，却全然没了白日的庄重，只剩下淫邪和贪婪。

施公一脚踹开地窖门，眼前的景象令人作呕——无量赤着上身，正要对一个被绑在床上的女子施暴。地窖四壁挂满了各式佛珠，中央一个香炉正冒着诡异的粉红色烟雾。

"无量！你还有何话说！"施公厉声喝道。

无量猛地回头，脸上狰狞的表情与白日的慈祥判若两人。他一把抓起手腕上的佛珠，狞笑道："施世纶！你坏我好事！"说着，他猛地扯断佛珠，珠子散落一地。

"小心！不要闻那烟雾！"施公急忙捂住口鼻，但还是晚了一步。几个冲在前面的衙役已经吸入了粉红色的烟雾，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无量趁机想逃，却被赵虎拦住。两人扭打间，无量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直刺赵虎心窝！

千钧一发之际，施公抓起地上一根木棍，精准地打落了无量的匕首。衙役们一拥而上，终于将这个淫僧制服。

然而，那些吸入烟雾的衙役情况越来越糟。有人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有人抱着柱子摩擦身体，场面一片混乱。

"快把他们带出去！用冷水浇头！"施公急令。

就在这时，庙中突然钟声大作。原来是无量的同伙发现了异常，正在召集其他僧人。很快，十几个手持棍棒的武僧冲了进来。

"保护大人！"赵虎拔刀在手，与衙役们结阵防御。

混战中，一个武僧打翻了香炉，里面的粉末撒了一地。更糟的是，有人踢翻了油灯，火苗瞬间蹿起！

"着火了！快撤！"施公大喊，同时不忘抓起地上散落的佛珠作为证据。

众人狼狈撤出地窖，却发现整个关帝庙已经乱成一团。那些武僧大多也吸入了烟雾，一个个面红耳赤，丑态百出。有人抱着佛像乱蹭，有人在地上打滚呻吟，哪里还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慧明看着这一幕，不住地念佛。

大火很快惊动了周边百姓，在众人合力下，火势终于被控制住。而无量和他的党羽，也被全部缉拿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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