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年间,扬州府衙内,施公正在审理一桩邻里纠纷。
时值盛夏,蝉鸣聒噪,衙役们汗流浃背,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施公身着官服,面容肃穆,目光如炬,堂下跪着的两个农夫正为一块田地的归属争得面红耳赤。
"大人明鉴,这块地分明是我祖上留下的产业,地契上写得清清楚楚!"年长的农夫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 "放屁!那地契是伪造的!"年轻些的农夫怒目圆睁,"那块地我耕作了三年有余,从未见你来过!"
施公眉头微蹙,正欲开口,忽听堂外一阵骚动。衙役们纷纷转头,只见一只通体乌黑的大犬不知何时闯入公堂,径直朝施公奔来。
"哪来的野狗!快赶出去!"师爷急忙喝道。 两名衙役上前阻拦,那黑犬却灵巧地避开,直奔施公案前。
令人惊讶的是,它并未狂吠,而是前腿一屈,竟在施公案前跪了下来,眼中含泪,呜呜哀鸣。
施公心中一动,抬手制止了欲上前驱赶的衙役。他细细打量这只黑犬,只见它毛色油亮,体型健硕,颈间隐约可见一道伤痕,似是被利器所伤。
"奇哉怪也。"施公喃喃道,"犬类通灵,此犬闯入公堂,必有缘由。"
黑犬见施公注视它,忽然起身,用嘴轻轻咬住施公的衣角,似要拉他离开。
施公心中更觉蹊跷,对师爷道:"今日暂且休堂,此案改日再审。" "大人,这..."师爷面露难色。
施公已起身,随黑犬向外走去。黑犬见施公跟随,松开衣角,摇尾在前引路。衙役们面面相觑,只得紧随其后。
黑犬领着施公一行人穿过县城,来到郊外一处荒废的土地庙前。庙宇破败不堪,杂草丛生,显然已久无人至。
黑犬在庙门前停下,回头望向施公,眼中似有期盼。 施公环顾四周,只见夕阳西下,暮色渐浓,荒庙更添几分阴森。他沉声道:"取火把来,随本官入内查看。"
衙役们点燃火把,簇拥着施公进入庙内。庙中灰尘遍布,蛛网密结,正中一尊土地神像已斑驳剥落。
施公目光如炬,忽然发现神像前的香炉中,竟有三炷香仍在燃烧,青烟袅袅。 "怪事,此庙荒废已久,何人来此上香?"师爷惊道。
施公未答,只见那黑犬已奔至神像前,用前爪拼命刨地,口中发出急促的呜咽声。
施公心中了然,命道:"挖开此处。" 衙役们找来工具,掘开黑犬刨挖之处。不过三尺,铁锹便碰到了硬物。
再挖片刻,一具用草席包裹的尸体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啊!"几个胆小的衙役惊呼后退。 施公面不改色,命人将尸体抬出。解开草席,只见死者是一名年轻男子,约二十五六岁,面容青紫,脖颈处有明显勒痕,显然是被勒毙。
尸体已开始腐烂,散发出阵阵恶臭。 "死亡约十日左右。"施公仔细检查后道,"死者衣着普通,但腰间荷包鼓胀,似有财物。"
师爷上前解开荷包,倒出几两碎银和一枚精致的玉佩。施公拿起玉佩细看,只见上面雕刻着"福寿安康"四字,背面刻有一个"车"字。
"车..."施公若有所思,"城中可有姓车的富户?" 师爷思索片刻,道:"回大人,城西车记绸缎庄的东家车乔,乃是本地有名的富商。"
施公点头,命人将尸体妥善安置,准备明日带回县衙详细查验。
他转身看向那只黑犬,却见它已伏在尸体旁,眼中含泪,轻轻舔舐死者的手,似有无尽哀思。 "
此犬与死者必有渊源。"施公叹道,"今夜留两人在此看守,明日一早,本官要开堂审理此案。" 当夜,施公回到府中,辗转难眠。
他命人暗中调查车乔近况,得知此人半月前突然暴富,不仅还清了所有债务,还新购了一处大宅院。
更奇怪的是,车乔原本有个生意合伙人,名叫赵明德,约十日前突然失踪,车乔对外宣称赵明德回老家探亲去了。
次日清晨,施公升堂问案。他先命仵作详细验尸,确认死者确系被勒毙,死亡时间约在十日前。
死者腰间玉佩经辨认,确为车乔之物,因玉佩背面除了"车"字外,还有一行小字"甲子年车乔制",与车家账册记载吻合。
施公当即命人传唤车乔到堂。车乔年约四十,衣着华贵,一进公堂便高声喊道:"大人唤小人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施公冷笑:"车乔,你可认得此物?"说着命人呈上那枚玉佩。
车乔一见玉佩,脸色骤变,但很快恢复常态:"此玉佩确是小人之物,但半月前不慎遗失,不知大人从何处寻得?" "哦?遗失在何处?"施公追问。 "这...小人不记得了,许是在街上行走时丢失的。"
车乔支吾道。 施公突然拍案厉喝:"大胆车乔!此玉佩是从一具尸体上发现的,你还有何话说!" 车乔闻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人明鉴,小人实在不知此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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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那只黑犬不知从何处窜入公堂,直扑车乔而去。车乔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躲闪,口中惊呼:"拦住它!快拦住它!" 黑犬狂吠不止,眼中怒火燃烧,似要将车乔撕碎。
衙役们好不容易才将它拉开。施公见状,心中已有计较,问道:"车乔,你为何如此惧怕此犬?" 车乔汗如雨下:"回...回大人,小人自幼怕狗..."
施公冷笑:"是吗?那为何此犬独独对你如此凶恶?"他转向黑犬,温声道:"你若能指认凶手,便向本官示意。"
令人惊异的是,黑犬竟似听懂人言,再次扑向车乔,一口咬住他的衣袖不放。
车乔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施公厉声道:"车乔!本官已查明,死者是你的合伙人赵明德。你为独占生意利润,将他杀害,埋在土地庙中。
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车乔瘫软在地,终于崩溃:"大人饶命啊!小人一时糊涂..."
原来,车乔与赵明德合伙经营绸缎生意,因赵明德精明能干,生意日渐兴隆。车乔却沉迷赌博,欠下巨额债务。
半月前,赵明德发现车乔挪用公款,两人发生争执。
车乔恼羞成怒,趁赵明德不备,用腰带将其勒毙,劫走他身上银两,又将尸体埋在荒废的土地庙中,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
那黑犬又是怎么回事?"施公问道。 车乔颤抖着说:"那...那是赵明德养的看门犬,名叫'黑虎'。
当日我杀害赵明德时,它扑上来咬我,被我砍了一刀逃走...没想到它竟会..." 案件至此真相大白。
施公判车乔斩立决,家产充公,部分赔偿赵明德家属。那只黑犬在案件审结后,竟在赵明德坟前长跪不起,三日不食而死。百姓无不感叹犬之忠义,施公亦命人将黑犬葬于赵明德墓旁,立碑"义犬冢"。
此后,每当夜深人静,有人路过那片墓地,仿佛还能听到犬吠之声,似在守护主人安息。而施公因这桩"黑犬鸣冤"案,更加勤政爱民,明察秋毫,成为百姓称颂的青天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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