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明姣耳朵一酥,瞬间乖顺下来。
第七日,最后一日。
这是裴明姣心最静的一天,随着最后一颗佛豆落下,裴明姣朝垂目的满天诸佛虔诚三拜。
祈愿妻子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主持站在一旁,眉目带着几分超脱尘世的悠然,裴明姣同他拜别,主持回礼,“我佛慈悲,女施主日后行善积德,福报自来。”
......
春日余晖泛着淡淡暖光,裴明姣步履轻快,她吩咐:“快点,我们去山脚等意娘。”
白英带笑:“早就收拾好了。”
裴明姣见她这么周全,大方的给了赏银,白英追求实际,真金白银恰恰最得她喜爱,这样大方的主顾,没人会不喜欢。
一行人就往山下去,半道,裴明姣远远瞧见一道明绿身影,素白脸,黑眉黑眼,如同一幅写意水墨,向她缓缓走来,裴明姣还未出声,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不住,她雀跃地朝那道身影跑去,原本不急不缓的崔意也被带得小跑起来。
飞奔到崔意面前的裴明姣掐着崔意的腰把人提起,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抱着转了好几圈,才把她放下,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啾。”
毫不遮掩的,明媚而热烈的爱意。
被这样的情感包融,情绪较为内敛的崔意唇边抿开,眼眸流转,她伸手给裴明姣整理凌乱发丝,清浅眉眼藏不住情意。
裴明姣喉咙动了动,视线从崔意的眉梢滑落到唇上,又移到修长指尖,她一言不发地牵着崔意就走。
崔意纳闷:“这么急做什么?”
裴明姣闷声:“睡觉。”
崔意耳尖一烫,默默加快脚步。
明月轩,正在温书的林椿萱听到动静,赶紧把抄写的字帖拿起,想叫崔意瞧瞧,她有在好好努力,脸上的笑意在崔意牵着裴明姣进来时,缓缓凝滞。
两人旁若无人的从她身边经过,清清的香味在她鼻尖弥漫,那是崔意的味道,也是她妻子的味道,林椿萱抿唇,抬眸,入眼是十指相牵的亲昵,渐渐消失在楼梯间。
林椿萱喉咙顿感一阵苦味。
厢房。
裴明姣把崔意按在床榻上,一言不发地开始扯她腰带,崔意也不做动作,静静地看着她,就在最后一件小衣落下时,崔意揽着裴明姣的脖颈,用力一带,呼吸交融。
黏腻、湿热。
裴明姣喘着热气,脚不受控制的在崔意背上摩挲,受不住地扯住散在她腿侧的长发,“渴,意娘我渴。”
崔意顺着力道抬头,鼻尖沾着晶莹,她起身为妻子倒了一杯水。
裴明姣灌了一大口,这才缓解干涸,瘫软在床,乌黑的头发仿佛泛着水汽,绯色眼尾敛着水光,崔意俯身轻吻掉,彬彬有礼的说。
“我继续了。”
不急不缓,慢条斯理。
裴明姣被这体贴的温柔折腾得溃不成军。
翌日。
沐浴完的裴明姣神清气爽地坐在一脸淡然下棋的崔意旁,笑眯眯道:“意娘,原来你这么想我啊。”
完全没逻辑的话,崔意指尖一顿,没落棋,抬眸不解其意。
裴明姣隔着衣衫在崔意腰间、后背描摹,“我这些、这里都是你的痕迹呢。”
密密麻麻没消退的红痕。
是与崔意本人淡漠相反的火热。
黏黏糊糊一早上就这么过了,裴明姣正想和崔意出去逛逛,听到林椿萱求见,没多想就让她进来。
林椿萱一进来,行完礼把这两天的课业交给崔意看看。
还没等崔意接过,裴明姣半道截走,她翻了几页,她虽然学问不咋地,但鉴赏还是有的,林椿萱是崔意看在她的面子上才收留的,自然而然的,裴明姣对她难免有几分好感,“初学就能写出这样的字体,不错,我那有颜师的字帖,你照着学学。”
颜师是古今中外的书法大师,一字难求,裴明姣张口就送,可见真心实意。
林椿萱不知道颜师是谁,但也知道一位皇亲郡主送的肯定珍贵,赶紧道谢。
崔意刚刚就着裴明姣的手看完了林椿萱这几天的成果,努力又有天赋的人,没人会不喜欢,而且对方才十六岁,未来可期,和煦鼓励:“好好学,若是有天赋,未尝不能入朝为官。”
林椿萱眼睫颤了颤,鼓起勇气,与崔意对视,“娘子,你觉得我这样的人也能入朝为官?”
往日怯弱的人此刻仿佛被注入生机。
崔意轻轻一笑:“人最忌妄自菲薄,一切皆有可能。”
林椿萱抿唇,坚定道:“我会为娘子努力的。”
崔意一怔,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她来,裴明姣倒是为林椿萱开心,就如崔意她身上看到她的影子,裴明姣也在她身上看到崔意曾经的影子,爱屋及乌,裴明姣说:“若你有这份心,我给你请名师。”
林椿萱看向对她这样好的裴明姣,一个想法隐隐冒出,并再也挥之不去。
裴明姣觉得林椿萱对她格外殷切讨好,她琢磨了一下,自觉猜到了缘由,还和崔意嘀咕,“她啊估摸是在对我报恩呢。”
隐隐有猜测的崔意沉吟了一下,没有瞒着妻子:“我估摸那孩子把恩情和爱情混淆了。”
还很得意的裴明姣脸色缓缓收住,强烈的被冒犯感,难以言喻的戾气突兀地在眉梢显现,与之不同的是她非常冷静的声音,“我会问她。”
崔意没反对。
第61章 是我离不开你
被传唤的林椿萱怀着不可言说的雀跃心思,她想多见见那人。
等到了地方,两位贵人身着锦衣,神情如出一辙的浅淡,敏锐察觉到气氛不对的林椿萱一下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
因妻子原因爱屋及乌对她多有怜惜的裴明姣审视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林椿萱,你喜欢我的妻子。”
从她脚踏进,裴明姣眼睛紧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自然能发现林椿萱进来的第一瞬间视线是落在她妻子的身上,小心翼翼又暗藏不住的情意,裴明姣本该愤怒的,但看着对方过于单薄孱弱的模样,和妻子曾经相差无几,戾气慢慢隐去,甚至称得上心平气和。
林椿萱见自己的心思被点破,眼睫一颤,咬着唇,慌乱间她意识看向引她情窦初开的崔意。
对方端坐红椅,眉眼无波无澜,半点不为她的情思波动,林椿萱一下委屈极了,她眼皮薄,眼泪哗哗直掉。
裴明姣没动,崔意也没动。
止不住眼泪的林椿萱一时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裴明姣打破静谧,“我会给你安排教学师傅,日后就不必再见了。”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林椿萱跪地哭求:“贵人,我知道是我痴心,我只盼瞧瞧崔娘子就好。”
这话在裴明姣耳里就是要做她和妻子之间狗皮膏药的意思,刺耳至极,平静的面容好似有了裂纹,但也决定宽恕她最后一次,“按我说的做,不然后果你承受不起。”
这隐隐暗含的威势,林椿萱听懂了,正因为听懂了,她才觉得绝望,她转眸,含泪祈求地望向一直默不作声的崔意,“崔娘子,求求你,我不想离开你。”
十六岁的林椿萱稚嫩不聪明,这时候她最不应该当着裴明姣的面,祈求崔意的怜悯。
暴骄性子的裴明姣平静面容彻底打破,心头戾气暴增,抓起手边的茶盏就要砸过去,被一道轻而稳地力道按住,熟悉的温凉体温。
“姣姣。”
裴明姣咬唇,抓住杯盏的手放开,但却倔强不肯看崔意一眼。
崔意轻轻叹了口气,手紧紧圈住裴明姣的细腕,她垂眸与跪地的林椿萱对视,语气疏离而淡漠:“林姑娘,你太小了,或许混淆了恩情与爱情。”
林椿萱急迫想要解释没有。
崔意食指放在唇中无声嘘了一下,林椿萱不知为何瑟缩,莫名畏怕眼前的心上人。
“爱情具有排他性。”崔意笑了一下,“或许你听不明白,但我不想你插足进我与妻子之间,不然我会很困扰。”
“去吧,回去好好读书。”
林椿萱怎么离开的,她也不清楚,等回过神身后的大门紧闭,仿佛她从不出现过,后知后觉地林椿萱颤着唇,看向一直陪伴她的婢女,“阿姊,我是不是做错了?”
婢女叹了口气,“莫要多想,日后好好读书,挣一番前程才是要紧事。”
林椿萱浸满的眼泪终于从眼中滑落。
她不明白,她又不求什么,怎么就这样了呢。
婢女见状,几分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太小了,贵人才会宽容,萱娘,读书明理,书会告诉你缘由。”
......
厢房。
裴明姣还是不肯搭理崔意。
崔意稍稍用力,把她的脸扳过来,她的妻子垂着眼,眼尾洇湿着绯色,模样可怜又委屈,崔意指腹落在妻子的眼尾,轻轻摩挲着水汽。
缓缓哄她:“姣姣,不气了,好不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