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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土路旁，一棵歪脖子树被撞得枝叶乱颤。一辆破旧越野车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斜插在路边的排水沟里，引擎盖冒着青烟。

吴曜站在车旁，深色的斗篷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眉头紧锁地看着这堆废铁，似乎在思考这铁疙瘩为何如此脆弱。

副驾驶的车门被艰难推开，赵小宇捂着青紫一片的额头，龇牙咧嘴地爬了出来，额角擦破了一块皮，渗着血丝。

赵小宇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怒火瞬间冲散了疼痛，瞪着吴曜吼道。

“你他妈的不是说你会开车吗？！这他妈叫会开？！”

“嗯……科目一已经过了。”

“科目一过了有个屁用啊！！”

赵小宇指着那辆几乎报废的车，气得浑身发抖。刚才那惊魂一刻，要不是他反应快缩了一下，现在恐怕就不只是擦破皮了。

吴曜转过头，兜帽的阴影对着暴跳如雷的赵小宇，非常平静地点了点头，语气甚至带着一丝无辜，“嗯，科目一确实过了。” 仿佛这就能证明他掌握了驾驶的真谛。

“过你个头！这根本就是不会！！”赵小宇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就在这时，吴曜忽然微微侧过头。一道温热的液体，缓缓从他兜帽阴影下的鼻孔中流出，蜿蜒滑过下巴，滴落在深色的斗篷上，晕开一小片红色。

赵小宇的怒火瞬间被惊愕取代，“你……你不是刚‘复活’过吗？怎么还流鼻血？”

吴曜毫不在意地抬起左手手背，随意地抹了一下鼻血，动作自然得像是擦掉一点灰尘。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

“一些内伤。” 吴曜顿了顿，补充道，“不影响。”

赵小宇这才注意到，吴曜藏在宽大斗篷下的右手，似乎一直保持着某种紧绷的姿态。

那手背上刻印的三眼图腾，即使隔着布料，仿佛也能感受到一种持续运转着的令人心悸的细微波动。这家伙，根本就是在持续超负荷压榨着自己的力量。

两人默默对视了几秒，赵小宇的怒火最终被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和担忧取代。他认命地叹了口气，踢了一脚地上的碎石，“……走吧，找车去。”

……

重新踏上路途，两人很快进入了下一个城市的边缘。但眼前的景象，却让刚刚经历车祸的荒诞感瞬间被一种沉重的窒息感取代。

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焦糊味和隐约的哭喊声。街道两旁，超市的门窗大多被砸得稀烂，货架被洗劫一空，地上散落着踩烂的食物包装和破碎的玻璃。

人群如同惊弓之鸟，行色匆匆，脸上写满了恐慌和麻木。一些阴暗的巷子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和打斗声。路边的汽车被掀翻，燃烧着黑烟。混乱像瘟疫一样在城市中蔓延，秩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塌。

大战将启的阴云笼罩全球，恐慌如同病毒般扩散。人们不再相信明天，只求在末日降临前囤积生存的资本，或者释放最后的疯狂。

吴曜和赵小宇沉默地穿行在这片混乱之中，如同两个格格不入的幽灵。他们需要交通工具，但公共系统早已瘫痪，租车更是天方夜谭。最终，他们的目光锁定在一条相对僻静的后街，那里停着几辆看起来还算完好的私家车。

赵小宇熟练地摸到一辆黑色轿车的驾驶门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金属丝，对着锁眼捣鼓起来。动作行云流水，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你怎么这么熟练？”吴曜站在一旁，兜帽微动，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

赵小宇正全神贯注，被这突然的提问弄得有些烦躁，头也不抬地低吼，“闭嘴！别打扰我！”

就在他感觉锁芯快要被拨动的瞬间，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猛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干什么的？！把手举起来！”一声严厉的呵斥在身后响起。

赵小宇身体一僵，暗骂一声倒霉，缓缓转过身。看清来人后，他脸上瞬间露出一个尴尬又无奈的笑容，“呃……王警官？这么巧啊……”

按住他的警察是个中年汉子，此刻脸上混合着恼怒和一种“怎么又是你们”的极度无语。

“赵小宇！又是你！还有你！”

王警官的目光扫过旁边沉默的斗篷身影，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异管局是有指令，说你们在执行特殊任务，让我们尽量配合，别妨碍你们。闯红灯、超速、无视交规这些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你们这……这是第几辆了？！偷车？！这也太过分了吧！真当我们警察是给你们擦屁股的？！”

赵小宇被训得抬不起头，只能小声道歉，“对不住，王警官……情况紧急……”

“我们需要一辆车。”吴曜平静地开口，声音穿透了王警官的怒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陈述，“现在。”

王警官瞪着眼前这两个麻烦精，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他看了看周围混乱的街道，远处传来的警笛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最终，那股怒火化作一声沉重无比的叹息，透着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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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王警官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掏出自己的警车钥匙，用力拍在赵小宇手里，指着不远处停在街角闪着红蓝警灯的一辆普通警车。

“开那辆！赶紧滚蛋！别再让我看见你们偷车了！”

赵小宇愣住了，看着手里的钥匙，“王警官，那你怎么办？”

王警官没好气地挥挥手，“最近上面调了不知道多少警车过来，连武警的装甲车都上街了，不缺这一辆，现在这世道……”

王警官看了一眼混乱的街道，眼神黯淡，“能守住一条街算一条街吧。赶紧走！去办你们该办的事！”

吴曜沉默地看着王警官疲惫而坚毅的脸，兜帽下的目光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赵小宇也收起了那点玩世不恭，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王警官。”

两人走向那辆警车。吴曜拉开车门坐进副驾时，低声问了一句，“你们……能撑住吗？” 这问题问得很轻，却异常沉重。

王警官背对着他们，正在用对讲机呼叫支援处理附近的一起斗殴事件，闻言只是身体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嘶哑，“撑不住也得撑！快走吧！”

两人都知道，这还是异管局撑在前方的结果，如果异管局倒了，那么国内更是会陷入炼狱。

赵小宇坐进驾驶座，熟练地发动引擎，动作流畅得仿佛这警车就是他自己的。他看了一眼沉默的吴曜，深吸一口气，猛地打开了车顶的红蓝警灯。

刺耳又令人心安的警笛声瞬间划破了混乱的街道。周围的混乱似乎都为之一滞。

“坐稳了！”赵小宇低喝一声，一脚油门，警车如同离弦之箭，闪烁着刺目的警灯，在混乱的街道上强行开辟出一条通道，朝着城市深处那被吴曜权柄锁定的下一个教徒聚集点疾驰而去。

车窗外，混乱的城市景象飞速倒退。红蓝光芒在吴曜深沉的斗篷上明灭不定。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和警笛的嘶鸣。

两人都知道，这辆代表着秩序残影的警车，正载着他们奔向另一个即将被【混沌】权柄化作尸山血海的修罗场。半岛的血月，仿佛在他们疾驰的车窗外投下了一道猩红的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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