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金枝

第二百五十六章 威胁(1 / 1)

“宠物?”

楼彧怒极反笑。

“王姮,你有没有心?”

“是!我承认,当年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我确实把你当成了玩具、宠物。”

“那时,你我都还小,都是只知道玩乐的孩子!”

孩子岂会懂得什么喜欢?

顽劣的楼大郎就是觉得乖巧、不哭闹的王姮有意思,愿意与她一起玩儿。

“这些年,我们一起经历了多少事?”

楼彧深邃的眼眸,无比专注的望着王姮。

“我的秘密,你都知道!”

“你的成长,我都亲历!”

他与她相互扶持,相互救赎。

楼彧忘不了王姮那句“我养你”,也忘不了自己被逼着下跪时,那抹朝着自己跑来的身形。

王姮待他至真至诚,他也全心全意的爱护王姮。

他们没有血缘,却是彼此在这世上最重要、最亲近的人。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在我心里,我也一直把你当成至亲!”

王姮听了楼彧的话,稍稍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也想起了她与楼彧的点点滴滴。

自幼相识,相处十年,他们早已亲密得不分彼此。

“所以,阿兄,我们就这样一直下去,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成亲?

一旦成了夫妻,曾经纯粹的感情就会发生改变。

王姮不敢去赌这份改变到底是好还是坏。

儿时亲耳听到父亲算计母亲,亲眼看着母亲被送走,绝对是王姮一辈子都无法消除的阴影。

而在大虞朝,就是以夫为纲。

一纸婚书,仿佛成了女子的卖身契。

嫁给了某个男人,她的余生、她的身家性命就都不再属于自己。

即便贵为公主,也逃不开男尊女卑的规矩。

大虞的公主还算彪悍,但养面首什么的,亦是会被御史弹劾,被世人诟病。

王爷什么的,可以姬妾成群,同父同母的公主,却还要被某些酸孺谏言“守妇道”,何其不公?

王姮还不是真公主呢,一个只是靠着有个宠妃阿母的假公主,王姮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嫁了人,阿母日后若是失了宠,自己定会沦为极其被动、凄惨的下场。

更不用说,楼彧还那么的霸道、变态。

王姮有着太多的顾忌。

她相信她与楼彧,应该不会走到相看两厌、反目成仇的地步。

但,人心易变,做兄妹的时候,可以是彼此的唯一。

若成了夫妻,关系变了,感情变了,一切也都有可能改变。

楼彧:……怎么又绕回来了?

上次的争吵就是这样。

这一次,还是如此!

楼彧慢慢收敛了笑容,一张俊美出尘的面容,冷若玉雕。

楼彧知道王姮的心结,也能够理解她的畏惧。

他真正恼怒的是,她竟不信他!

兄妹也好,夫妻也罢,不管关系如何改变,王姮始终都是他的小丫头,是他的挚爱与唯一!

“看来,与这丫头,是讲不通道理了!”

楼彧不想像上次一样,吵了半天,还是没个结果。

他更不想继续纵容阿姮: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

这次居然敢出海,以身犯险,无法无天!

楼彧不敢想象,以后这丫头还会怎样的作死!

闯祸,不怕,楼彧可以为她兜底。

他怕的是王姮会伤害自己,这是楼彧所不能容许的。

“阿姮不乖,那就要好好的教训!”

“还有这婚事,也该有个结果,而不是任由阿姮胡闹下去!”

楼彧心底已经有了决断。

此刻,见王姮还是这么的任性,楼彧索性不再犹豫。

他慢慢的、慢慢的摘下了象骨摧决,润白的扳指,戴了多年,已然有了玉的质感。

他将其置在掌心,用力一握。

用坚硬的象骨打磨而成的扳指,瞬间碎裂。

楼彧又用手指捻了捻,碎块顿时化作齑粉,扑簌簌的从指尖飞落。

王姮感受到了楼彧那如同井喷的黑气,素来“有恃无恐”的她,竟也忍不住的不安。

“楼彧又生气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他、他就不能理解一下?”

“不过,这一次看着好像比上次还要可怕。他、他在做什么?”

“天啊,他居然把象骨摧决都捏成了渣渣儿?”

王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眸光很是灵动。

她死死盯着那纷纷而下的粉末,心仿佛被人给捏住了。

王姮忍不住胡思乱想:楼彧最想捏碎的不是扳指,而是、而是她王姮!

恍惚间,王姮隐约听到了锁链被崩碎的声音。

不行!

不能让楼彧发疯!

她、她要努力补救。

咕咚一声,王姮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吐沫。

她熟稔的勾起唇角,绽放出一抹甜度超标的笑:“阿兄!你这几日忙着赶路,一定累坏了吧。”

王姮作为一个娇气的小贵女,日行二百,已是她的极限。

每日里,坐在马背上,时刻不停的颠簸,不提大腿内侧的磨伤,只这一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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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彧比她晚出发,却还能抢在她前面抵达。

只能说明,楼彧是拿出了急行军(不要命)的速度,每日不少于四百里。

马儿都可能会累死好几匹。

马背上的人,更是在挑战身体极限。

楼彧是行伍之人,自幼练武,身体素质远超常人。

但,他终究没有脱离肉身凡胎。

摩擦马鞍会红肿、破皮,日夜兼程会精神困顿。

王姮偷偷瞥了眼某个长身玉立的少年郎,从表面上看,他还是风光霁月、从容淡定的贵公子。

实则,他的精神、身体等都在崩溃的边缘。

王姮就看到了楼彧那白皙的脸上,赫然有了黑眼圈。

冷心冷肺的王姮,也禁不住生出了一丢丢的愧疚:虽然自己没求着楼彧来追,但楼彧会如此,却是因为她。

“阿兄,要不,您先坐下来,好好歇一歇?”

“或者,我让店家给您多多备些热水,您泡个澡,解解乏?”

王姮笑得眉眼弯弯,就像儿时一般的乖巧、软糯。

丝毫不见刚才的“尖牙利爪”。

楼彧冷笑,这丫头,总是这样。

这会儿怕了,要服软了,就张口“阿兄”,闭口“您”。

“王姮,你以为你总能这样拿捏我嘛?”

楼彧直直的看向王姮,本该魅惑、灵动的狐狸眼,此刻却染上了寒霜。

“还总说什么‘兄妹’,王姮,我不缺妹妹,一母同胞的妹妹,我有!隔房的堂妹、远房的表妹,我都有!”

“楼琅也好,楼家的其他女儿也罢,还有你最熟悉的郑十三,都是我的妹妹!”

“但,我对她们都是怎样的态度,你也都看到了!”

“你也想成为那样的‘妹妹’吗?”

楼彧这次是真的没有遮掩,也没有给王姮留任何余地。

王姮的甜笑僵在了脸上。

她当然知道楼彧对楼琅、郑十三等人的态度。

不刻薄、不针对,甚至称得上“温和”,嗯,就跟所有的外人一般无二。

没有任何的优待,也没有丝毫的偏爱……王姮不想做这样的妹妹。

她要楼彧继续护着她、宠着她,跟过去一样。

王姮知道,她这般想法,有些自私,甚至无耻。

可、可她也会像过去一样,全心全意的信赖、支持楼彧啊。

“不可能!王姮,天底下没有两全的美事。”

楼彧太熟悉王姮了,只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冷酷的予以拒绝,并直白的表示:“要么,是楼琅那样的妹妹;要么,就是我楼彧的妻子!”

“王姮,没有第三种选择。”

事实上,只有一种选择。

就算王姮真的愿意舍弃楼彧的偏爱,成为真正的“妹妹”,楼彧也不允许。

王姮抿着嘴唇,精致的小脸上写满了挣扎。

真的要做出选择了吗?

……实、实在不行,那就做妹妹吧。

没有偏爱就没有,她现在是公主,即使没了楼彧的庇护,她也能过得极好!

楼彧眼底的黑气愈发浓郁了,眼尾开始发红。

王姮什么都不用说,只看她眸光流转,楼彧就知道她的选择。

她、她竟真要做他的妹妹,即便两人“形同陌路”也无所谓?!

楼彧习惯性的去摸大拇指上的象骨摧决,不想却摸了个空。

楼彧猛然想起,就在刚才,他亲手捏碎了那道他用来自控的枷锁。

碎了,也好!

“王姮,你想做我的妹妹?与我划清界限?”

楼彧的声音很轻,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呢喃。

王姮委屈:“怎么是我想?明明就是你——”

她选择放弃,她也很痛苦的,好不好?

楼彧死死的盯着王姮,丝毫不为她的委屈而心疼。

他从袖袋里掏出了两张纸,“王姮,你莫不是忘了,在京城,你还有和亲的危机!”

楼彧终于把话题拉回了正规:王姮此次出京,为的就是逃离和亲。

楼彧千里追击,为的也是“和亲”。

他将手中的纸,其中一张递给王姮。

王姮接过来,展开,低头去看,这纸上的字迹有些潦草,却又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定睛细看,标题赫然是:《请琅琊公主和亲书》!

等等!

她想起来了,这是王廪的字迹!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献妻媚上还不够,还要来一次卖女求荣。

打着国家大义的旗帜,逼迫她去番邦和亲?!

还有,王廪的“请书”,怎么会在楼彧手中。

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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