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改造成小饭馆后,南门大街上的生活就像被注入了一股鲜活的清泉,悄然发生着改变。
清晨,小饭馆飘出的第一缕香气,成了周围居民的天然闹钟。蒸笼掀开时腾起的白雾,混着葱花、芝麻的香味,顺着青砖灰瓦的缝隙钻进各家窗户。往常总赖床的孩子们,如今被这诱人的味道勾得早早爬起来,缠着大人去买新出锅的包子、油条。
张婶不再像过去那样匆匆忙忙在家啃冷窝头,而是端着搪瓷缸,悠闲地到小饭馆打碗热豆浆,和邻里们围坐在桌边,边吃边唠家常,分享着家长里短,晨光里满是欢声笑语。
到了饭点,小饭馆更是热闹非凡。街坊们不再为做饭发愁,尤其是那些家中劳力外出工作的妇女和老人。李大爷腿脚不便,以前吃饭总是将就,现在他只要拄着拐杖慢慢挪到小饭馆,就能吃上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
何雨柱精湛的厨艺,让每一道家常菜都别具风味,大家不用花费太多,就能品尝到堪比大酒楼的美味。饭后,居民们也不急着离开,在饭馆里喝着免费的粗茶,或叫二两小酒,谈论着当天的新闻趣事,或是商议着院里的大小事务,小饭馆俨然成了街上的 “社交中心”。
饭馆的出现,不仅改善了街坊邻居的饮食水平,更拉近了邻里之间的距离,让平淡的生活充满了烟火气和人情味。
不同于南门大街的热闹,南锣鼓巷的深宅大院里要冷清了许多。孙大疤瘌的施工队正在倒座小院里敲敲打打。老匠人赤着膀子,古铜色的脊梁上汗流如注,手中的凿子精准地剔除着梁柱上的朽木。突然,前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惊飞了房檐下的鸽子。
“这是我们院里的茅房,凭什么你们施工队独占?” 一个尖嗓门在烈日下格外刺耳。孙大疤瘌抄起瓦刀别在腰间,踩着满地木屑赶过去,只见一个醉醺醺的汉子正堵在新建的旱厕门口,布鞋上还沾着新鲜的粪渍。
“几位爷,这跨院是主家的私房,不是公共厕所。再说了茅房正在加固,塌了伤着人可不好。” 孙大疤瘌扯着嗓子解释,施工队的年轻小伙们已握着铁锹围了过来。醉汉眼睛一转,突然推搡起最近的小工:“老子憋不住了,你们这些臭泥瓦匠......”
“放尊重点!” 孙大疤瘌的瓦刀 “哐当” 一声砍在砖墙上,火星四溅。施工队众人齐声怒喝,震得院角的槐树叶沙沙作响。醉汉看着寒光闪闪的工具和虎视眈眈的眼神,骂骂咧咧地踉跄着退去,临走前还不忘踹倒一个装满石灰的木桶。
喧闹声惊动了隔壁院的贾张氏,她颠着脚凑过来,蓝布头巾下的眼睛滴溜溜乱转:“哟,这是咋啦?听说这院子要住大官?” 孙大疤瘌抹了把汗,不耐烦地摆摆手:“就一普通干部,您快回吧。”
贾张氏却不死心,捏着衣角凑近:“干部好啊,听说军管会的干部啥都能管......” 话音未落,墙根处突然传来咳嗽声。易王氏挎着菜篮子立在阴影里,竹篮里的韭菜蔫头耷脑,像是刚被霜打过。
“大热天的,凑什么热闹。” 易王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目光却死死盯着贾张氏泛红的脸。那天晚上她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贾张氏在窗下听到秘密的可能。此刻看着对方打探新房客的模样,心里警铃大作。新住户若是军管会的人,万一贾张氏说漏了嘴......
贾张氏浑然不觉,还想再说,孙大疤瘌已抄起铁锹驱赶:“都散了,下午还要抹墙呢!” 易王氏转身时,听见贾张氏嘟囔着 “小气”,指甲却深深掐进掌心。她望着西厢房漏风的窗纸,盘算着得跟当家的说一声了,必须在新房客入住前,彻底堵住贾张氏的嘴。
眨眼过去半个多月,李天佑按照约定来南锣鼓巷这边查看修缮进度,刚踩上跨院月亮门外新铺的青石板,就听见前院西厢房传来桌椅挪动的吱呀声,伴着孩童的嬉笑和妇人的叮嘱。
“李同志!” 一道清亮的招呼声传来。戴圆框眼镜的闫埠贵正踮脚挂门帘,看见李天佑立刻跳下板凳,中山装口袋露出半截钢笔,“早就听说对门是军管会的同志,可算盼着您来了!我是新搬来的闫埠贵,汇文小学的老师,以后还得多仰仗您关照。”
闫埠贵的妻子闫丁氏正蹲在地上收拾搪瓷盆,十岁的闫解放正吃力地抱着旧木箱,两岁的闫解旷叼着半根冰棍在一旁晃悠。李天佑注意到他们搬来的家什虽陈旧却齐全,光是铁皮暖壶就摞了三个,墙角还堆着五六个大小不一的铝盆。
“我不是军管会的,我只是在运输队开车。闫老师,恭喜乔迁啊。” 李天佑笑着迎上去。
“托学校的福,给分配了这房子。” 闫埠贵掏出手帕擦汗,趁机从中山装内袋摸出半包大前门香烟,“知道您是军管会的同志,咱这烟拿不出手,不过心意得表。” 见李天佑推辞,他又迅速塞回口袋,“理解理解,纪律严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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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闫丁氏突然插话:“李同志,这院里用水是......”
“现在暂时是去胡同口的老井里打水用,每个月交一点钱就行。等过一阵院里会通自来水,到时候正常用水都方便很多。” 李天佑没等她说完便应道。
闫埠贵立刻接腔:“那就好,我就说跟着组织走准没错!”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墙角堆放的碎砖,“我看您修缮院子剩下的这些废料看着还能用,我想着搭个小棚放煤球,不占公共地方,您看......”
“最近院子里还会安排人住进来的,等人齐了再听军管会的意见统一规划吧,私自搭建不合规矩。” 李天佑指了指正施工的脚手架,“我这都是报备过的。”
闫埠贵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旋即又笑道:“应该的,我是人民教师,最懂规矩。” 他一把搂过闫解放,“解放在学校年年拿三好学生,以后院里有啥黑板报、宣传标语,尽管交给我们爷儿俩。”
这时后院传来孙大疤瘌的吆喝:“李同志,灶台砌好了。”
“您先忙!” 闫埠贵没有过多纠缠,点头哈腰送了两步,等李天佑走远,立刻转头对老婆嘀咕:“咱晚上先把放柴堆的地方挑好......”
李天佑回头望去,只见闫埠贵正踮脚调整门帘高度,嘴里还念叨着 “歪斜了不吉利”。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与满地堆放的坛坛罐罐叠在一起,倒像是精心盘算过的阵仗。
初夏的阳光穿过老树的枝桠,将细碎的光斑洒在新修缮的跨院里,给新修缮的墙面镀上了一层暖黄。李天佑踩着重新铺砌的青石板路走进院子,脚下的石板每一块都严丝合缝,边缘还特意凿出防滑的纹路。檐角新挂的铜铃在微风中轻响,惊起两只停在鸱吻上的麻雀。
孙大疤瘌戴着老花镜,正蹲在廊下用细砂纸打磨花梨木梁柱。见到李天佑,他摘下腰间的汗巾擦了把脸,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笑道:“李同志,您可算来了,快瞧瞧这梁枋,” 说着用瓦刀背轻轻敲击新换的承重梁,发出清脆的声响,“特意找的百年老料,您摸摸这纹理,比姑娘家的胭脂盒还光滑。花梨木梁打磨了七遍,再上三层漆,保准再撑百年。”
李天佑伸手抚过梁柱,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木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桐油香。抬头望去,雕花窗棂焕然一新,褪色的朱漆被重新刷得鲜亮,工匠们照着老样子复原了 "步步锦" 的窗格图案,窗纸上新贴的《牡丹富贵图》透着盈盈光泽,在阳光下显得栩栩如生。
“这窗棂的榫卯,我可是照着样式雷的法子做的。” 孙大疤瘌掏出个小锤子,轻轻敲打窗棂连接处,“不用一根铁钉,全靠榫头咬合,您看这严丝合缝的!” 他说着,又掀开厨房的竹帘,新砌的灶台方方正正,灶膛内壁抹着掺了碎瓷片的耐火泥,泛着青灰色的光。
“双灶台设计,这边炖肉那边炒菜。”孙大疤瘌拍了拍身上的木屑,抄起瓦刀当指尺指着烟道,“烟囱直通屋顶,特意做了个防风帽。” 他蹲下身子,揭开灶台下方的暗格,灶膛里还残留着试火时的木炭香,“瞧见没?这里能储炭,冬天做饭还能给屋子供暖。” 灶台上摆着新烧制的陶制水缸,缸身上手绘的鲤鱼跃龙门图案活灵活现。
走到前院角落,新修的旱厕用青砖砌了齐胸高的围墙,顶部覆着厚厚的茅草。墙角特意挖了排水沟,沟底铺着碎石,还用青砖砌成镂空的花格。“这是仿着老北平的做法,”孙大疤瘌解释道,“雨水一冲,脏东西顺着排水沟就走了。” 他拿起靠在墙边的枣木粪叉,“清理的时候把粪渣顺着这个斜槽铲出去,方便得很。”
李天佑蹲下身查看墙角的排水道,手指抚过青砖缝隙间细密的白灰:“这勾缝......”
“老手艺,糯米汁混着桐油!” 孙大疤瘌咧嘴笑,缺了半颗的门牙漏着风,“比水泥还瓷实,定期会有人来清粪。”
验收单上的红勾勾越画越多,李天佑却在厢房前停下了笔。图纸上,厢房的雕花雀替被标上了醒目的红圈。“孙师傅,这厢房的木质结构......”
“实话跟您说,”孙大疤瘌压低声音,从工具包里掏出块黑乎乎的碎木,“东厢房的承重梁蛀得厉害,您看这密密麻麻的虫眼。”他用指甲抠下一块木屑,“再拖怕是要塌。不过军管会清理旧宅时,听说有批老木料要处理,要是能弄来......”
“好,我去问问军管会,” 李天佑眼睛一亮,“厢房的雕花尽量复原,费用方面......”
“您放心!”孙大疤瘌一拍胸脯,“我带着徒弟们照着老样子一比一复刻,保证连梁上的彩绘都跟原先一模一样!”他指着图纸上褪色的 "和玺彩画" 图案,“我手底下有当年故宫修缮队的老师傅来指点,用的矿物颜料,百年都不会褪色!”
暮色渐浓时,李天佑握着画满红勾勾的验收单走出跨院。转身回望,新修缮的正房在余晖中泛着温润的光泽,檐角的脊兽昂首向天,仿佛在诉说着这座老宅子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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