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云喉间溢出沙哑而低沉声音,俯身时带着一阵热气扑来。
礼槿澜才惊觉自己被裹在锦被中,贴在一具炙热的胸膛上,单薄的中衣阻隔着灼热的肌肤,她耳尖泛红,余光瞥见槐云胸前蜿蜒的伤痕,滚了滚干涩的喉咙。
“槐叔………”
她嗓音沙哑带着破音。
“嗯!”
他只是淡淡的应着,尾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手臂却固执的环着她,生怕她随时消散。
礼槿澜想到失血过多,无法估量自己到底输了多少血,若是超过身体血液的五六十,只怕早已死透,失血过多会失去体温,猜测槐叔估计也是没办法才会出此下策。
她忽然感到后颈一阵温热,槐云将脸埋在她发间,无声的落下泪来。
“公子,你若不在了,属下定会追随你而去。”
礼槿澜有些触动,想到也许自己不在了,也许槐叔真会冲动。
“不要,就算我不在了,槐叔也该继续完成我的心愿。”
槐云埋进她脖颈里轻轻地摇头。
她想挣扎着起来,却因失血过多浑身绵软,一阵恶心在心间翻涌,眼中也开始天旋地转,深呼吸时心脏还抽痛不止。
并且槐云还紧紧的束缚她不松手。
她思索片刻,便知晓这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索性已经清醒,只需要好好休养就能活蹦乱跳,也不急在这一时。
“我二哥如何!”
槐云声音闷闷的。
“二公子上半夜体温已经恢复过来,气息平稳,裘老在看着的。”
她松了口气,想着此时也不能下地,“既然如此,让我躺平总行吧!”
槐云短暂迟疑,轻轻的将她按回胸口上,手臂收紧将她牢牢圈住,顺势拥着她躺下。
礼槿澜尴尬的望着槐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气若游丝地道,“这样不好吧!”
他哑声道,“那等公子能动了,杀了属下吧。”
……
当礼槿澜再次睁眼,只觉四肢虚软如坠云絮,刺目的阳光刚好洒在她脸上,偏过头看去,身旁的位置已经冰冷。
药香裹着肉糜的醇厚气息袅袅 袭来,恍惚间还能听见院子里药碾子的吱呀声响。
“公子醒了!”
槐云低沉的声音散开,端着膳食站在门口,袖口上还粘上了水渍。
“二公子已经醒来,不过服了药,又昏睡过去了。”
“看着点二哥,若是不发热一定及时告诉我。”
礼槿澜勉强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侧过脸看向窗外,秋意浓厚的院子添了几分萧条。
“公子失血过多,裘老说要温补百日。”
他舀起羹汤,送到她唇边。
她蹙眉下意识后退,抬了抬无力的手,最终还是无奈地张开唇瓣,
温热的羹汤滑入喉咙,礼槿澜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这味道实在称不上美味。
槐云看着她的模样,“公子,为了身体。”
礼槿澜无奈,只能全部咽下。
“今夜搬回国公府,以免祖父担忧,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解决,二哥救活了还有大哥等着我!”
想着便再也躺不下去,心急如焚的站起身,一阵晕眩袭来,一只手扶住她,半晌后睁开眼甩了甩头,待适应过来,缓慢的走出外间。
槐云默默的垂下眼眸,心中满是心疼。
公子一生实在太苦了,从未有一日清闲。
年幼时为了习武,日日在寒来暑往中挥洒汗水,辛苦异常。
学医时,以身试药,尝遍百毒。
还要时刻操心京都的家人,竭尽全力周全一切。
……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摸在二哥脉搏上。
指尖下那虚弱却平缓的跳动,让她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
好歹脱离了危险,她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这步险棋终是下赢了。
裘宁安垂首立恭立,身形佝偻,满是岁月的痕迹。
看着眼前的情景,一股难以抑制的哀痛在他心中升起。
他只恨自己这副老弱之躯,仿佛每一寸肌肤都提醒着他生命在快速流逝。
他满心渴望,想问问主人有没有换身体的法子,给他换个年轻力壮的躯体。
他遇上主人后,愈发不想死,但拖着这老弱之体还不如死了。
“主子,这渡血之法……可有什么讲究?”
裘宁安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忐忑。
礼槿澜微微挑眉,神态疲惫。
“没讲究,这个话题太长了,一时半会儿给你说不清,总之血亲之间渡血成功的概率极低,也就是十死一生吧!大概就这概率。”
她的语气平静,话语中的沉重不言而喻。
并非胡乱说,毕竟古代的医疗器具都没有,她能造出那个中空的银管不知经过了多少次实验。
更别提感染问题,血液不匹配等等问题。
裘宁安看主人那副很是随意的表情,欲言又止。
他先看了看床榻上的二公子,又转回目光看向主人,那眼神很明显意味就是————为何主人一次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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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可是有顾虑,不想告知属下!”
礼槿澜蹙眉不悦,“你个老东西,我什么时候哄骗过你,你家公子是什么人,天选之人,身上血液宝贵,一滴血就能解百毒,你不是问我治萧阙的那味药材吗?就是你家公子的鲜血!”
裘宁安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的舔着脸继续问。
“为何公子的血特别!”
“你这个老不死的!要被你烦死了!小爷我服剧毒十年,已经万毒不侵,换做其他人早死五百次了!”
裘宁安再次震惊了,服剧毒十年,闻所未闻,不过古籍上记载,万千概率才能有一人,哪有如此巧合。
“公子,你既然不是常人,可否有办法给老朽换个年轻些的躯体?”
礼槿澜被这天马行空的问题问得不耐烦,许是脑子供血不足,有些缺氧,站起身正准备出去透透气,手臂突然被拉住。
“四弟,你在骂谁。”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礼槿玉极力的想睁开眼,耳边弟弟咋咋呼呼的声音清晰可闻。
好不容易睁开眼,视线模糊,隐约间看到四弟与裘宁安二人。
他听到四弟在骂人,眼神中满是迷茫。
她伏在床边,眼中泛着水光,强撑着咧嘴笑,“二哥…你终于活过来了…”
礼槿玉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苍白如纸的面容上艰难的扯开笑意,喉间沙哑干涩。
“二哥这不是好好的吗?怎的还哭鼻子了!”
他看着弟弟苍白的脸颊,漆黑眼眸中泛起清明,想要抬手摸摸弟弟的头,刚抬起半寸牵扯到伤口,“嘶“的一声,气若游丝道,”四弟怎的看起来比二哥气色还差!”
礼槿澜强装镇定,“只是近日没有休息好,待会你用完膳,我们就回家!”
“别瞒着我!”
礼槿玉打断她,目光落在弟弟干裂的唇瓣上,一只从未动弹的手臂上蔓延到手指的青黑,喉结艰难的滚动,“四弟救我定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在大牢时,那些人很明显是让他活不出大牢。
礼槿澜猛地站起身,目光透过窗棂,她咬着牙,“但凡伤了二哥的人,我已经让他们付出千倍代价。”
……
临近夜幕时分,国公府马车停在府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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