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给她冲击无异于天塌地陷。
李行真的是爹地的儿子。舒窈浑身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干,她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茫然无措,手指一直发抖,捂着嘴久久未合拢。
舒窈面上又红又烫,心底五味杂陈。
她应该怎么面对李行,她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如果他原本不知道,而她说了,岂不是助长他人威风,坐实他义安会太子爷的身份?
为何老天偏偏在这时开玩笑,她明明都打定主意…原谅他一回,学着与他好好相处。
钟悦兰见她心事重重,以为她还未从前几日与梅清婉的争论中缓过神,小声开口:“我知道关于陈珍妮的事了。”
“他们都说是你把她赶走——但我不信。”钟悦兰坚定地看着她:“我相信你。”
舒窈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一句,钟悦兰一口咬定:“即便是事实,那我也相信你有苦衷,你绝对不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明明你也很…”
“你很难过,窈窈,我知道。”钟悦兰眼睛亮晶晶,像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班级关于圣德校庆的节目经过激烈讨论后,大家一致投票摒弃往年一锅乱炖大合唱的传统,选用新式的恰恰舞,来一回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钟悦兰意外抽到和班长一组,脸上羞红:“窈窈,你真不来?我看过他们排的舞,好漂亮好fashion!我们准能拿第一。”
她冷冷一笑,面露不屑:“不感兴趣。”
舒窈心念一动:“不如你放学来——”险些脱口而出的“来我家”生生止住。
“补课?”钟悦兰睁大眼,面露吃惊:“补什么?”
不知不觉熬到下学,舒窈拉着钟悦兰溜进校内篮球场,做一个标准邀请手势,俯身弯腰,清咳几声:“钟悦兰小姐,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舒窈拉过她的手:“跟着我数得节拍一起抬脚,我们一前一后。”
“谁说你笨,第一回跳成这样已经很棒啦好不好,是他们眼瞎,有眼无珠!你看我。”
钟悦兰看得出神,正逢夕阳徐徐晚落,余晖如溶金倾洒。
一舞终了,钟悦兰喃喃自语:“你明明会跳,为什么不参加?”
一连七天,舒窈日日恶补之下,钟悦兰似被神仙点化,动作一日比一日利落,在众人排练之时,化身得道高人,随着欢快起伏的音乐,裙摆飞旋,跳得激情畅快,像一只初入人世,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与热情的小精灵。
舒窈见众人簇拥着钟悦兰,也微微一笑,功成身退离去,夕阳西下,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落尽钟悦兰眼底,有丝难言的落寞。
“舒窈!”
钟悦兰站在日落晚照中。
她平白觉得,舒窈笑得很悲伤。
那一句“不感兴趣”,是真还是假?
将近一周以来,她都尽可能让自己在学校多待一会,说她逃避也好,说她害怕也罢…不,她绝不是害怕!
舒窈咬紧牙齿,她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已,只能硬生生拖着回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尽量避免与他见面。
可不知何时起,她和李行的关系便不是相看两厌那么简单,怎么又能回到从前呢?
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像往日厌恶仇视来得简单啊,舒窈忍不住叹息。
可每当她这样想的时候,脑海中总会不受控制回想起那天晚上,他安静看着她吃面时的眼神,分明是平平淡淡,似春来细雨,夜来清风的目光,却看得她心慌不已,心跳如雷,只得匆匆低头,逃跑一样上楼,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舒窈深吸一口气,转身欲回屋,她默默祈祷今日有事,李行不在家。
舒窈不得不抬头,对上一张英俊清隽的脸,一双剑眉星目,漆黑瞳仁紧紧盯住她,目色如寒霜冷箭,看得她又一阵心乱。
冷冽的声音伴随着轻淡的烟草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