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当即便道，“备马车，我前往安门里官署。”

“他这人如何，是苏相的人吗？”

陆启凝眉，“是好事，也是坏事。只怕……”

“二哥先别多想，我先去交涉一番，左右先将善舟保回府中。绾儿，你和我一起去。”

“驾……”

行至官署，官署门前灯火大亮，冷绾上前通报，官署护卫进府通报后，允其进入。

“京兆尹，久见。”

隽武道，“我知晓殿下来此是为何事，但请殿下不要为难在下，在下也是公事公办。”

“不过殿下来得很及时，再晚些，小女公子便要移交廷尉府了。”

廷尉府是针对官员，审判重案的所在。寻常判案无需动用廷尉。善舟虽为名义上的奉车都尉，但未正式授印绶，不算正式官员。只在宫廷中有调用车马的权利，其他政事皆不参与。

隽武道，“死者是青州刺史家的次子余回。他的外祖父是当朝尚书令秦建。至于尚书令用了何种手段在下不知，移交的诏令已下，在下也只是奉命办事。”

善舟这般大的孩童，即便犯下重罪，其监护人亦同罪。这显然是有人在下套。目的并不在善舟身上。而在陆府身上。

秦建秦尚书令，陆玉疏于交往，没想到在他这里栽了跟头。既然隽武将死者背后家族身份告知，想来他也是明白这其中斗争关节。对此有异议但不说出口。

“多谢京兆尹告知。京兆尹奉命办事，也要奉律办事。大魏律例，十岁以下孩童犯案需监护者陪同，且若要入牢也需官署提交铁证，陆某想请问，当下有证据明确指明是善舟所为吗？”

“既如此，那今日陆某先将小女带走，京兆尹若有进展，可随时造访陆府。”

两个护卫带着善舟上大堂，善舟见到是陆玉，惊喜着扑进陆玉的怀里，“叁叔……”

拥着善舟上马车，善舟好似什么没发生过的样子，趴在陆玉身上问东问西，“叁叔，你去哪了，二叔说你回梁阳了，可我看他很着急，不知道在急什么，总是忧心忡忡的……”

善舟眨眨眼摇头否认，“不是。”

“不是我啊……”善舟有点被吓到，扑倒冷绾怀里。

王府里。

马车稳稳停在门口，飞烟听到响声，“应该是他们回来了。”

陆玉道，“他们怀疑青州刺史儿子是善舟杀的。”

善舟承受不住大人两轮的质问，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恐惧大哭起来，“我没有……”

陆启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的急切，“善舟，二叔认真地问你，你要认真地回答，不能撒谎，可以吗？”

陆玉陆启二人心里不好受，飞烟抱过善舟到一边坐下，“先不要质问她了，让她缓缓。”

饭菜热了一遍端上来，善舟在飞烟怀里抽泣，渐渐小声，许也是饿了，一开始抵触飞烟给她喂饭，慢慢地自己拿筷子扒饭。

众人不敢多追问，只能耐心等待善舟平静下来。她眼睛红红的，飞烟拿过巾帕擦她脸颊上的眼泪，轻声问，“现在好点了吗？”

陆启放低声音，“善舟，二叔认真问你，你要认真回答。这件事很严重，不论你做了什么，我和你叁叔都会去为你周旋。你不能撒谎，可以吗？”

“余回是你杀的吗？”

陆启和陆玉交换眼色，陆玉点一下头。

善舟点头。

“他叫我出去的，他想打我，我躲开了，然后他就躺在地上了。”

“我没有，他很笨，又是个药罐子，要打的话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对他动手。”

“嗯，他身体不好，脾气也差，总是喝药，身上一股药味。”

“嗯。”善舟揉了揉眼睛。

善舟被带下去休息，正厅里只剩下陆玉和陆启夫妇。

陆启看向陆玉，紧了紧轮椅的扶手，凝重道，“那我去。”飞烟看向陆启，“平日是我和善舟相处多，善舟出事应是我的责任，该是我去。”

陆玉点头，“我会尽快的。”

来，携转至廷尉的诏书。陆启接过，“长兄长嫂远在外，善舟出事时，时明也不在府中，陆启甘愿替侄入廷尉府。”

“文承，我和你一起。”陆启阻拦，“不行，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你在家中等我，时明查清一切后我会回来的。”

陆玉在车下，望住他们二人，“我会救你们出来的。”她看一眼飞烟，飞烟了其意。有飞烟在，陆玉放心些。

陆玉也马上穿衣整冠，在陆启出发后，差人拿了些金银铜钱前往廷尉府稍做打点。

学宫的护卫带陆玉找到刘博士时，刘博士正在讲学。陆玉在学堂门口耐心等待，不时从窗外看看里头的情况。

陆玉正要收回目光，不想却和靠窗的一位学子对上目光。

见到陆玉，他有些意外，而后眼色是淡淡的了然，轻飘飘瞟了陆玉一眼。

她大概也明白这少年为何对她有敌意，不做计较。

刘博士一出学堂，就被陆玉叫住，“刘博士，方便一叙吗？”刘博士自是知道陆玉此行的目的，带领陆玉到学堂后苑。

陆玉拜了一拜，“博士是善舟的恩师，善舟发生这种事情博士应也是苦恼，我昨夜问过善舟，善舟直言她没有动过余小公子，我想问问博士，有没有证人看到当日的情境？”